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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振承站广义行台阶下迎接东主,见东主来真格的,他没像往常那样叫寿年少爷,一向敦厚的梭子眼冷若冰霜,说出的话也带着浸骨的寒气:&ldo;陈寿年,你今天要做的事,本总办已作安排,去货栈腾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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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振承说完便走,陈寿年转过脸看父亲,只看到父亲微驼的背影,父亲头也没回进了广义行。
陈寿年跟在潘振承后面进了货栈。
货栈腾位是苦力活,平时也是雇用苦力干,如果活不多,则由洋行伙计自己干。
潘振承把一块垫肩给陈寿年,&ldo;我十四岁就做船工养家糊口,活计有多苦,待会你扛包就知道,比你扛包还要苦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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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振承扛大包,陈寿年扛小包,司库陈十二与另一个伙计搭包、卸包。
扛第一包,潘振承问他累不累,陈寿年说不累。
第二包,陈寿年说有些累;扛完第三包,陈寿年便叫苦不迭:&ldo;累死了,承哥,爹安排我跟你学做生意,不是给你做苦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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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洋行里的任何活计都是生意,不腾空仓位,不好进下一批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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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折磨我!
&rdo;陈寿年把垫肩解开,往地上一摔,&ldo;这种生意我学不了!
我回县学念书考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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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还好意思说考秀才?你老爹请了十多个先生教你,你考出什么名堂?&rdo;潘振承想把自己刻苦自学的故事说给寿年听,转念一想,寿年不是没人教诲,是没人对他发狠。
&ldo;陈寿年!
&rdo;潘振承的梭子眼冒着怒火,&ldo;你爹把你交给我,就得服我管!
你不想扛包可以。
&rdo;潘振承从门后搬出一块钉板,扔到陈寿年跟前。
钉板是防盗用的,每天关仓前,把钉板放到货物中间的几条空道上,早晨开仓又把钉板收起来。
潘振承指着钉板道:&ldo;你不是不想扛包吗?那你就歇着,你坐也好,躺也好,随你的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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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寿年瑟瑟看了一眼凛然生威的承哥,不声不响拾起垫肩去扛包,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和汗水一道往下流淌。
潘振承看到东主站窗外朝面里探望,走了出去。
&ldo;东主,心疼你的宝贝儿子?&rdo;
&ldo;不,不,振承你做得对,老夫儿子有救了。
&rdo;陈焘洋说完愣住,瞪眼看潘振承。
许久,他拍拍脑门:&ldo;看我,专门过来说事,差点记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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