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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的夜晚历来很静,我至今记得那夜事发的细节,村中很响的狗叫传进大院,嘈杂的人声中伴有胡琴、锣鼓响。
&ldo;村里咋那么热闹?&rdo;我问。
&ldo;你爹顶恼你好奇。
&rdo;外屋今夜看护我的是三叔,他很疼我,见我折腾就说,&ldo;快点睡吧,明天起早背书练字呢!其实,驴皮影那玩意没啥好看的。
&rdo;
我多次追忆这件事,总觉得三叔那夜故意把村里演出皮影戏的消息透露给我,对缺少娱乐活动而单调、枯燥的乡下人来说,唱蹦蹦(二人转)、耍戏法、驴皮影都极富诱惑力,特别是对我们这些童年世界缺少乐趣的孩子,多么想看一眼皮影戏啊!
一件闹得我家天翻地覆的蠢事我妄为地干出来,我谎说肚子痛让三叔去上房找药借故支走他,端开老式的花格子窗扇,瘦小的身子跳出没被人发现。
可一丈多高的院墙难以爬上去,大门锁紧,并有专人把守,即使一只灵捷的猫,从门走也会被发现,不走大门我也能出院去,主意打在院东墙的排水沟上,虽然它很狭窄,毕竟我可以爬出去。
皮影戏在一个长筒房子里搭台演出,全村老少聚集于此,人缝严严的挤不到前面去,因此只能听演唱而见不到影像。
&ldo;来,站在凳子上。
&rdo;一个魁伟的大汉拎我站到长条板凳上。
此时,屏幕正演《边关探母》:
为祝寿六郎星夜出了边关,
一路匆匆马上行,
前有孟良后有焦赞啊,
归家心切他们猛勒缰绳。
焦孟二人谈着酒宴,
六郎默默想着娘亲……
精彩的杨家将故事,脸谱逼真、半透明的彩色&ldo;影人&rdo;抓住了一屋子观众的心。
我完全沉醉在观看皮影戏之中,甚至热心腾出板凳给我的大汉往我额头上拍了下什么,我全然未觉。
《玩命》i卷(9)
日夜不停马蹄声脆啊,
午时来到汴梁城,
汴梁城,好威风,
城墙高耸入云中……
在我神志恍惚之前,我发冷得拱背缩肩,再后来就羊羔一样乖乖跟着大汉走出皮影戏演出现场,离开村子我好像问大汉些什么,走了很远的路。
第二天,我面前的一切都陌生,臭气熏天的破草棚子里,一群面容憔悴的人被绳子拴牲口似的练在一起,这其中有老人,还有妇女,当然年纪最小的顶数我。
&ldo;小子,&rdo;挨我身边的老头悄声问道,&ldo;哪个村的?你爹是谁,咋被胡子绑来的?&rdo;
&ldo;闭上臭嘴!&rdo;胡子狠抽问我话的老头一马鞭子,漏风的兔唇出言极恶毒,&ldo;老挷壳子,屁眼子再没收管,呆会鞭秧子有你的好果子吃。
&rdo;
绑票?我确实被绑了票,蓄谋已久的胡子利用我偷着从家跑出来看驴皮影戏的机会,先给我拍了花(施蒙汗药)后绑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