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见的，今儿算是把什么脸都给丢尽了！

她狠狠咬牙，口里咕哝了几句淮南的方话来骂元成，两手理衣衫，动作也显得粗暴蛮横。

身后的烛火没由来的晃动，像是平地起了一阵风，阿九一愣，浑身的寒毛根根倒竖起来，猛然抬头看铜镜，里头却已经多了一个人。

烛光跳跃，阴影里徐徐走出一个人。

他有极高的身形，影子投在落地罩上，被拉得长而飘渺。

长发披散如墨如绸，衬着素白的常服，神色倨傲，冰肌玉骨。

心口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阿九喉头都在发颤，抿了抿唇旋过身来。

他慢悠悠踱到了烛台前，气息吹拂间拨弄了脆弱的烛芯，一手掖袖，一手捻着什么在火上炙烤，姿态从容而优雅，纤白的指尖在烛火中几近透明。

阿九半眯了眼睛定定去看，认出那是一根细细的银针。

谢景臣微侧目，视线落在她身上，语气寡淡：&ldo;还没醒？&rdo;

寥寥数字，冷冽的声线在混乱的思绪中穿云破雾，令阿九的魂魄瞬间归位。

她匆匆别过眼不再盯着他瞧，屈膝朝他福了福，言语间甚是恭敬，道：&ldo;大人回来了。

&rdo;

他一哂，收回目光专注地去看指尖的银针，慢条斯理地来回翻转，再一开口，好整以暇的意态：&ldo;到底是模样最好的，只一眼便教元成皇子难忘。

殿下在我跟前儿絮叨了半天，让我将你送给他带进宫里去，飞上枝头，这机会千载难逢，不知你意下如何？&rdo;

谢景臣语意莫名，这话真假也参半，听得阿九浑身发冷。

不经意间一抬眼，将好对上那道阴冷的视线，惊得她心头一憷。

他心思难测，不像真心实意来询问她，倒像是模棱两可的试探，恐怕正等着她落圈儿里吧！

她没有犹豫，不假思索便道：&ldo;奴婢出身卑微，承蒙不起皇子的错爱，奴婢对大人忠心耿耿，更从未想过要飞上枝头。

&rdo;

忠心耿耿么？其实飞上枝头也不晚了，只是方式有些不同而已。

他半边嘴角挑起个笑，琵琶袖一收，攥着银针朝她走近几步，指尖挑起她的下颔，目光从精巧的锁骨上移开，直勾勾地望向脖颈上的指印，复又松开手，淡淡道：&ldo;取我的药来，在象牙柜里。

&rdo;

阿九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一遭，难道又受伤了？她觉得奇怪，却也没有深思，应声是便将东西拿了过来，突然道：&ldo;大人哪儿伤了么？&rdo;可说完就后悔了，暗道自己果然是酒还没醒干净，嫌命长了，居然会打听他的事。

&ldo;给你的。

&rdo;他斜眼乜过去，说完见她一脸的目瞪口呆，又皱了皱眉，&ldo;过几日你便有新差事，脖子上的指印这么丑，留给谁看。

&rdo;

握着药瓶子的掌心几乎沁出汗水来，阿九还是愣愣的，话也听得云里雾里。

新差事？这倒是怪哉，什么差事还能和她脖子上的扯上关系？她不解，奈何向来没有发问的习惯，更何况对方还是谢景臣，因只好应个是，不声不响地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