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管事也嫌别院晦气，躬身求殷王妃不要亲涉污浊之地，此话正中雷刹下怀。

这个殷王妃看着气度不凡，却是一潭深水，投石相试，连个声响都没，她似乎对醇王死念念不忘，提及枕边人脸上却无哀容，实是令人费解。

殷王妃见左右都在劝说，也不相争，吩咐管事作陪，自己在花院稍憩。

风寄娘回头看了殷王妃背影一会，然后屈膝福了一福，王府管事既讶异又满意她的恭谨，雷刹趁着管事在前引路，低声问道：&ldo;你这是向谁施礼？&rdo;

风寄娘侧身掩唇：&ldo;回去与郎君细说。

&rdo;

雷刹会意点头。

临湖小院已经陈旧，大凡宅院，无人居住，不出半年即被野草侵占，显出荒败之相，眼前的小院虽旧，又遭弃用，周遭却见修整痕迹，不见残破。

即便如此，偏院还像一处阴宅，死气沉沉，令人心头发紧。

管事叹道：&ldo;因王妃有令，仆妇隔三岔五过来一趟拔草补墙驱鼠虫野雀，只是，里面阴森，总不敢久留。

&rdo;

雷刹绕着小院一圈，实在想不出严守之下凶犯潜进院中杀人之法，回到院前与管事道：&ldo;劳烦管事开门。

&rdo;

管事拎着一串钥匙，解下一柄，开了挂着的重锁，又仔细将钥匙收好。

&ldo;当年萧孺人被关偏院，院门可有上锁？&rdo;雷刹看着钥匙问道。

管事道：&ldo;自是上了锁，圣上有令，哪敢有半分的马虎。

&rdo;

&ldo;不知偏院有几把钥匙，又在何人手中？&rdo;

&ldo;偏院统共两把钥匙，一把在老朽处，一把就挂在偏院锁上。

&rdo;管事答道，&ldo;这偏院并不住人，几不上锁。

&rdo;

他一府管事，自有他精乖处，不等雷刹再问，便知他要问什么，先开口道：&ldo;萧孺人关在院中时，用的不是这把锁，是圣上亲卫自带。

&rdo;

风寄娘看院中景物，仿着农家院，院中篱笆鸡舍水井，两处菜畦，用竹篱围着，粗看是贫简，细看粗物细做，取其雅，去其陋，是个刻意所在：&ldo;这小院似不与府中各院相同。

&rdo;

管事笑了笑，复又感伤：&ldo;这是大王偶去乡野有感，回府在院中辟出这座农院，告诫自己不忘农家清贫，大王还亲自栽种白菘呢！

圣上知晓后，没少夸赞大王体恤民苦。

&rdo;

雷刹看眼已经荒芜的菜畦，不禁抬了抬眉。

偏院虽不住人，正屋也设床榻屏风，可供休憩，地上铺着地衣，半边都是暗色污渍，尺高的烛台倒在地上，棉纸灯罩搁在一边案上，完全案发时旧样。

雷刹蹲下身摸了摸地衣，这些暗色污渍，其实是人血，月长日久，呈酱色脏污，连血腥味都已消散殆尽，只把地衣浸得发硬，手指一抠，抠出点点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