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后脾气温和，从不打骂拘管下人，要看热闹也随他们去，自己只管招呼着秦束吃茶。

夏意已逝，秋意盛了，即使在雕梁画栋的宫殿之中，也仿佛能听见外边的草木萧萧之音。

秦束低头双手捧着茶杯，杯中茶叶一根根金黄直立，煞是好看。

她忽而轻声道：&ldo;上回我又跑了一趟医馆，将在那儿服散的二兄抓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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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太后闻言，眉梢微微一动，&ldo;服散虽说能延年益寿，但在外边服散，终究不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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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束笑道：&ldo;服散的人自己倒觉得，寒衣、寒饮、寒食、寒卧，都是最最雅致的事呢！

要像那谁说的，以天地为袴‐‐&rdo;

梁太后又是皱眉，又是笑，&ldo;快别提了，那得是什么模样！

尚衡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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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束微微敛了笑容，又柔声道：&ldo;我瞧着温家的那个阿玖妹妹，脾气是顶好的，只怕嫁给二兄要委屈了呢。

&rdo;

梁太后不以为然地摆摆手：&ldo;软脾气最能治人，说不定待成了亲，尚衡就不会往外跑了。

&rdo;

秦束听得明白，见好就收，换了话题，却恰在此时，有宫人瑟瑟缩缩在外面站着，似是想通报什么却又不敢。

&ldo;怎的了？&rdo;梁太后扬声。

&ldo;禀、禀太后，&rdo;那宫人扑通一声跪下来，颤声道，&ldo;临春殿那边的消息，说是苏贵‐‐苏庶人，自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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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太后的眼皮微微垂落，好像很倦怠似的，&ldo;知道了，交皇后处理便是，你退下吧。

&rdo;

&ldo;是。

&rdo;

秦束放下了茶盏，&ldo;太后不需去瞧一眼么？万一有什么蹊跷……&rdo;

&ldo;能有什么蹊跷。

&rdo;梁太后看向她，笑笑，平静的双眸中也似藏了经年无梦的深渊，&ldo;不过是不想去金墉城罢了。

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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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束走出弘训宫时，原本畅晴的天色忽而阴沉了下来，滚滚浓云积在青瓦顶上，那屋脊上的鎏金飞龙便顶着昏沉欲坠的太阳，仿佛即刻就要行云驾雨而去。

她立在白玉阶前，含着水汽的凉风自下吹动她的衣发，簌簌如落花声。

&ldo;金墉城，很可怕么？&rdo;她侧首问身边的阿援。

阿援却被骇了一跳，连连摆手，&ldo;婢子可没有去过！

金墉城本来是本朝建国之初，高祖文皇帝建来避险的要害，是为了战乱之中躲避非常，绝不是给人住的地方。

后来历代获罪的宫人嫔妃都被打发到那儿去，婢子听闻，只要进去了的人，就没有能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