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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她举着信颤抖不停时,书房的门开了。
段齐彦带着寒冰之色出现在了门口,怒道:“谁准许你擅自踏入我的书房?!”
余下的事,静漪已不大记得清了,只记得那天她与段齐彦吵得很凶。
在段家的这几年,她向来以娴雅温顺的形象示人。
但在那一日,她恢复了自己出嫁前的性子,或者说,恢复了她原本的模样——她不甘示弱地与段齐彦争吵,咄咄逼人地质问,又以冷酷的言辞狠狠地嘲弄对方……
恼怒之下,段齐彦道:“我娶你,本就是因你与秋嬛有几分眉目间的相似!
如今我才知道,你到底不是她她样样皆好,而你再怎么学,也不过是个流于庸俗的肤浅之人!”
这一句话,便将阮静漪多年来的幻梦撕得粉碎。
绝望之下,她竟拔出匕首,要将自己眼角的泪痣剜去——妹妹秋嬛,眼角边也有一颗相似的泪痣。
若是没有这颗泪痣,兴许二人便不会有相似一说。
但她算错了,痣是剜不掉的,反倒是留下了一道疤。
后来,她便离开了京城,以养病为名,独自回到了故乡丹陵,住在伯府名下的别院里。
丹陵的日头升得高了些,阮静漪的手搁在栏杆上头,只觉得一片冰寒,也不知是自己的手冷,还是这涂了红漆的东栏冷。
“夫人,您怎么出来了?冬日天寒,不要受了冷风。”
池塘边的小径上,一个丫鬟匆匆跑来。
她见到门窗大敞,阮静漪正坐在东栏边,登时有些慌乱。
“本就是棉絮似的病歪身子,受不受风,都没什么区别。”
阮静漪神色淡淡,不以为意。
她原本是光艳照人的,最适合那些华服美钗,也能压得住焕焕金银。
可如今她神容憔悴,不着钗饰;额角落下的散碎发丝,堪堪遮住眼角的疤痕;这样一副久病之姿,和垂垂将死之人无异。
丫鬟还想劝她回屋,转头又想起自己的正事来,便道:“夫人,有客人来探望您,是小侯爷。”
听及这个称谓,阮静漪微愣一下:“七叔?”
“小侯爷”
,说的是段齐彦的七叔,段准。
旧日在京中时,阮静漪在段家本家与他有过数面之缘。
“小侯爷说,返京途中路过了丹陵,想起夫人在养病,便来探望一番。”
丫鬟见她不肯回房,便赶紧进屋取来了斗篷,替她掖紧了领子。
阮静漪摇了摇头,说:“虽是亲眷,但他到底是个男子。
我独居在此,多有不便,还是请他走吧,免得坏了他的声名。”
丫鬟听了,露出哀戚的神情。
夫人抱病在此,身体越养越差;伯爷在京中事忙,三月半年也未必会来。
夫人早年嫁入伯府时,便与娘家闹得僵透,父母都不认她,徒叫丹陵人看笑话。
一手抚养夫人长大的祖母也早早过世,据闻,老太太还是被夫人气得心疾发作,一时没救过来才走了的。
难得有来客,夫人碍于名声,也无法招待。
说夫人是孤苦伶仃,也不为过。
“是,奴婢这就去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