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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2页）

明朝开国二百多年来，从来没有门生弹劾座主的。

张居正的同乡长辈，湖广籍正德首辅李东阳当年因为和大太监刘瑾关系暧昧，其门生愤然与之绝交，使李东阳颜面扫地。

如今湖广的另一位首辅屡遭学生弹劾，境遇就惨得多了。

前一个门生傅应祯才攻击过他，现在刘台又暗放冷箭，这真是莫大的刺激，若说就事论事也罢，刘台却是有意扭曲他的用心，强造罪状，明明是寻常政治斗争，刘台偏偏说成罪大恶极，史无前例。

明朝政治有条不成文的规则就是大臣遭到议论攻击，应立即自动请求辞职，以示不模棱两可、贪恋权位的态度，更遑论被自己的门生非议。

面对刘台如此系统的攻击，无论真伪，张居正怒不可遏又尴尬无比，个性刚毅的张居正立即向小皇帝请求辞职，刘台的&ldo;檄文&rdo;里视为张居正提拔的私人‐‐阁臣张四维、吏部尚书张瀚，也依例上疏求去。

张居正慷慨激昂地对小万历说：&ldo;按律巡按御史不得上报军功，去年辽东大捷，刘台违例上奏军功，依法应受到贬降，当时臣仅请皇上下旨申诉了他。

刘台愤恨难消，后来御史傅应祯下狱，臣请陛下追究同党，刘台与傅应祯是同乡，惊疑不定，竟不顾师生情面，上疏弹劾臣。

二百年未有门生弹劾座主之事，如今臣只有辞职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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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他激动得不禁伏地不起，眼泪簌簌落下，哀叹自被弹劾以来，门可罗雀，谁都不敢登门见他。

十四岁的小万历看到敬爱的张老师受到如此委屈，急忙走下御座，把他搀扶起来，安慰劝留道：&ldo;刘台这厮，陷害忠良，朕要关他一辈子，替先生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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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勉强答应，但事后没有到办公室值班，这的确是他有生以来所遭受的最严重的打击，年过半百的他对此事极为痛心。

他领教了反对势力的强大，一度想全身而退。

接着，他连上三道奏疏请求退休。

万历看过了辞呈，当然不会同意，当即下旨慰留：&ldo;卿赤忠为国，不单深刻朕心，实天地祖宗所共鉴。

邪恶小人，已有旨重处。

卿应以朕为念，速出辅理，不必介意浮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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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侍郎何维柏见势，联合九卿一起上奏疏请皇帝挽留元辅。

在众卿支持下，君臣又经过几次书面往来，万历更是坚定了慰留首辅的决心，派太监孙隆手捧天子手谕前往张府，孙隆高声宣旨：&ldo;先帝以朕幼小，托付先生辅佐，先生不辞劳苦，畜类丧心病狂，胡言乱语，自有祖宗法度惩治。

先生须以社稷为重，请速回朝办事，特赐长春酒十瓶，以示关怀。

先生不许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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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万历对张居正当政以来的辛劳称许有加，并表示要严厉制裁刘台。

张居正顾在师生情面上，恳请免去刘台一百大棒的体罚，酌情减为革职为民，刘台的风波这才得以暂时平息。

但刘台弹劾张居正一事影响深远，不仅为张相公身后之祸埋下伏笔，也开学生骂老师之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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