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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为两人身后的郎将面不改色,“再往前走便出了东市,到香室街了。”
“啊,”
顾拾诚恳地问道,“陛下有吩咐过我不能去香室街吗?”
“这倒没有……”
那郎将一怔,“但那边荒芜废墟,没什么可去的。”
“自迁都以来,我还只待过两个地方。
一是香室街的旧高庙,一是现今的宅子。”
顾拾清朗地笑了,“而且那高庙还是我和阿寄初遇的地方呢,你们不知道吧?”
他们当然不知道,而且他们一点也不想知道。
郎将咳嗽了两声,“您不要乱走就好。”
☆、第16章云与秋期
阿寄沉默地看着前方那个拉着自己一意前行的少年。
孩子的记忆真是可怕,他不过是六岁时在这里暂居了小半年,却直到今日仍然清楚记得荒草丛中的小路,刻意绕过那巍峨而颓败的正寝和便殿,从一扇偏门径自穿行到当年那个窄而破的小房间。
这里明明已十余年无人祭祀了,熟悉的香灰气味却仍旧冷冷地弥漫着,仿佛是前朝的祖宗昭穆仍垂眸下视一般。
年纪小的时候尚未觉得,如今再看,才发现这房间真是小得可怜,且四壁环堵,只在高处开了一扇小窗,活像是一个专为孩子准备的牢笼。
阿寄站在门前,空明的秋光里,她好像看见了九年前那个蜷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小男孩,身上那华丽得不合身的衣裳早被险阻的路途划破了脏污了却还浑然不觉,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虽然他看得见,那神态却像一个瞎子。
她转过头,身边的少年如今已比她高出半个头,有时候她觉得他已和九年前全然不同了,他读了一些书,也不再害怕郑嵩,甚至他还学会了虚与委蛇的笑、夸张乖戾的言语和深情缱绻的凝眸,可有时候她又觉得,他仍旧和九年前一样,一样地孤独、空洞和绝望。
顾拾朝她温柔地一笑:“想不到有生之年,我们还能这样旧地重游。”
她不由得抓紧了他的手。
如果她能给他一点安慰,如果她能让他偶尔展露真正的笑容,那么……无论让她做什么事,她都愿意……
顾拾转身又对她身后的两个郎将诚恳地道:“这都是有赖陛下天恩广大,二位将军说是也不是?”
那两个郎将不得不应道:“可不是么……”
顾拾轻轻笑着,一把揽过阿寄的腰便将她带了进去,而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那两人大吃一惊,上前便推,未料那门一推便开,顾拾在门后朝他们狡黠地一笑:“你们一定要进来么?行个方便,守住房前屋后好不好?”
两人只觉眼前一黑,那门已再度关上了。
日影已西,小窗里透不进阳光,极狭窄、极黑暗的空间里,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阿寄现在已不止是脸上烧得火红,便连喉咙里仿佛也烧了一团火,她说不出话,却极想喊叫——他将她的双手扣在门上,身子轻轻地、不由分说地欺压过来,薄凉的唇慢慢地吻上了她的。
他好整以暇地碾磨着她,并不深入,只在她唇瓣间悠然地逗弄着,幽微的气息悄然泄露出来:“幸好你是个哑巴。”
她的容色微微一黯,他没有注意到,反更调笑道:“我可不想让你这时候的声音给他们都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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