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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彭针儿跟着一位京城来的老太丞学了几年医,京城依照三舍法开设了御医学,那老太丞写了封荐书,让彭针儿去京城考太医生。
彭影儿知道后,说也想去京城,那里场面大,挣的钱比登州多十倍不止。
彭嘴儿见兄弟都要去汴梁,也动了心。
于是三兄弟一起去了京城。
彭嘴儿原以为到了京城就能找见春惜。
可真到了那里,十万百万的人涌来涌去,哪里去找?
他哥哥彭影儿功夫扎实,很快便在京城稳稳立住了脚。
弟弟彭针儿进了医学院,看着也前程大好。
只有他,那点说书技艺,在登州还能进勾栏瓦舍混几场,到了京城,连最破落的瓦舍都看不上他。
他只有在街头茶坊里交点租钱,借张桌凳,哄哄路人。
每天除了租钱,只能挣个百十文,甚至连在登州都不如。
京城什么都贵,他们三兄弟合起来赁了屋子,不敢分开住。
三弟彭针儿进了太医学外舍后,搬到学斋去住。
唯有他,只能勉强混饱肚子,独自出去,只能睡街边。
不过,三弟彭针儿和他一样,做事懒得用心用力,学了几年,仍滞留在外舍。
去年蔡京致仕,太医学随着三舍法一起罢了,彭针儿也就失了学。
他原就没有学到多少真实医技,又没本钱开药店医铺,只能挑根杆子,挂幅医招,背个药箱,满街走卖。
起初,彭影儿还能容让两个弟弟,后来他挣的钱比两个弟弟多出几倍,脸色便渐渐难看起来。
之后又娶了亲,嫂嫂曹氏性子冷吝,若不是看在房屋租钱和饭食钱三兄弟均摊,早就撵走了他们。
即便这样,她每天也横眉冷眼,骂三喝四。
他们两兄弟只能忍着。
忍来忍去,也就惯了,不觉得如何了。
这个处境,就算能找到春惜,仍是旧样,还是娶不到。
因此,他也就渐渐死了心,忘了那事。
每天说些钱回来,比什么都要紧。
两三年后,他渐渐摸熟了京城,发觉凡事只要做到两个字,到哪里都不怕:一是笑,二是赖。
有手不打笑脸汉,无论什么人、什么态度,你只要一直笑,就能软和掉六分阻难;剩下三分,那就得赖,耐心磨缠,就是铁也能磨掉几寸;至于最后一分,那就看命了,得了是福,不得也不算失。
于是,他慢慢变成个乐呵呵的人,就是见条狗,也以乐相待,恶狗见了他都难得咬。
这么乐呵呵过了几年,直到去年春天,他去城东的观音院闲逛,无意中撞见了一个人:春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