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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ldo;《资治通鉴纲目》《大学衍义》《迁安县志》《小学》《孔子家语》……还有这摞《四书对句》?&rdo;
谢瑛翻着谢山远从迁安县提来的两摞书,长眉微挑,看着垂手站在堂前的长随,好笑地问:&ldo;你在家里又要钱、又要车、又要人地筹备了这么久,带的家丁比我出门带的缇骑都多,就买回来这么几本书?这书摞起来还没你搬去的银钱箱子大吧?&rdo;
桌旁站着的管事差点憋不住笑,跟着去迁安的护院们也微露不屑之色,觉得谢山太小题大作。
谢山的脸红了又白,委屈地说:&ldo;小的不是为了办好这桩差事么!
是老爷说的崔家小公子耿介清高,不通俗务,小的就想着他家纵有个铺子,料来生意也好不到哪儿去。
谁知道还没找着他那个书铺,从路上就遇见好几波儿去迁安买崔美人儿笺的,到了他那店里更是……&rdo;
他想起在店里排队时,看见墙上挂的那张等身婉宁秋思图,两腮不禁又涨红了几分,咽了咽口水说:&ldo;人家那美人儿图画的,比画笺好看,不,比那真正的美人儿还好看‐‐大人你是不曾亲眼看见,就云扬班那个唱旦角的小玉笙都不及那般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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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图虽是画成的,却有真人也难及得上的妩媚风情,这一提起来,就连随行的护院们也颇怀念当时的悸动,顾不上笑话他了。
谢瑛指尖在桌上轻叩,清脆规律的敲击声把他们的魂儿又从美人图上拉回到眼前。
众人连忙屏息低头,压抑住心中躁动。
谢山也夹紧了尾巴,老老实实地说:&ldo;不是小的们办事不力,实是人家崔小公子买卖做得极好,店里的人多的转不动身,根本找不出什么难卖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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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瞄了地上那两摞书几眼:&ldo;除了《四书对句》是在外头摆着,一看就无人问津,容易买回来的,剩下的还是小的逼着他家伙计爬梯子上书架,上上下下摸索了好几次才寻出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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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瑛料知他不敢骗自己,听到他那店铺生意这么红火,便流露出一点意外的神色:&ldo;他这些日子不是正用功读书么,竟还有精力把书坊经营成这样……倒是我低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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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山一拍大腿,叫道:&ldo;崔小公子可不有本事么!
他们店外招牌上就写了,十五龄神童集圣贤书里的句子出了对书,这神童连书都能出,管一个书店更不在话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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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老管家却不敢相信,嘀咕道:&ldo;敢莫是他家请了个好掌柜吧,一个十五岁的小童儿哪里会懂经营?不是老朽看低他,咱们千户十五时还跟着赵同知办差呢,那小公子又不是天上神仙托生的,怎个就能顶门立户,自己管买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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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瑛摇摇头,替他分辩了一句:&ldo;你莫小瞧他。
我在他这个年纪,若落到贼人手里,进退无门,也没有他那份镇定。
当初代庙考校神童李东阳,出对&lso;螃蟹浑身甲胄&rso;,东阳对以&lso;蜘蛛满腹经纶&rso;,代庙便称其有宰相之器,我看这位崔小公子亦有此器量。
这是经营天下的人才,经营起一间铺子也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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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下身,捡起一本《四书对句》,翻看几页,见里面联缀的对句比年前给他的那本更多,眼中嘉许之色更浓,叹道:&ldo;可惜了,好好的神童竟拖到这个岁数。
崔郎中真是个糊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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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劝道:&ldo;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父亲不管儿子前程,大人又能怎么帮他。
就是那小公子自己也要讲孝道,不能违背了父亲的话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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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瑛笑了笑说:&ldo;这怎么只说是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