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的脑袋可怜巴巴地耷拉到胸口，过了几秒钟，慢吞吞、颤巍巍地重新抬起来，眼睛望着他们，眼睛里燃烧着更幽暗的火苗。

&ldo;带我回去，&rdo;他说，&ldo;我求求你们，带我回到登陆艇上。

让我撤销既成的错误。

我只需要说一句话就能弥补错误，正确地完成修理工作，登陆艇返回母舰，我们继续前进，我不再遭受折磨，而你们可以卸下我这个负担。

我求求你们。

&rdo;

一阵短暂的沉默，它的恳求悬浮在半空中。

&ldo;但你不可能成功，对吧?&rdo;理查德说，&ldo;你要是成功了，现在这一幕就不可能发生。

我们难道不会造成各种各样的悖论吗?&rdo;

雷格从沉思中醒过来。

&ldo;不会比已经存在的无数悖论更可怕，&rdo;他说，&ldo;假如宇宙每次对它里面发生的事情产生怀疑就毁灭一次，它绝对活不过诞生后的第一个皮秒。

当然了，很多宇宙没能活下来。

宇宙就像人类的躯体。

这儿破几个口子那儿撞几块淤青是死不了的。

大型外科手术做得好也同样没事。

悖论就像疤痕组织。

周围的时间和空间会自我愈合，人们仅仅会记得事件的一个版本，只要他们觉得它符合逻辑就行。

&ldo;这并不是说，假如你卷入悖论，某些事情不会让你觉得非常奇怪。

假如你活到现在还没遇到过那种怪事，那我可就不知道你到底活在哪个宇宙里，反正肯定不是这一个。

&rdo;

&ldo;唔，假如是这样，&rdo;理查德说，&ldo;你为什么这么激烈地拒绝做任何事去拯救渡渡鸟?&rdo;

雷格叹息道：&ldo;你完全不明白。

要不是我费尽周折拯救腔棘鱼，渡渡鸟就根本不会灭绝。

&rdo;

&ldo;腔棘鱼?那种史前鱼类?但这件事怎么可能影响那件事?&rdo;

&ldo;啊哈。

你问到点子上了。

因果的复杂性是不可能分析清楚的。

时空连续体不但像人类躯体，还像拼贴得非常蹩脚的墙纸。

你在这儿按下去一个鼓包，其他某个地方就会另外冒出一个。

因为我的干涉，渡渡鸟不复存在。

最后我给自己立下这条规矩，因为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你企图改变时间，真正会受到伤害的就是你自己。

&rdo;他苦笑着转过脸去。

沉思了好一会儿，他继续道：&ldo;不，其实能做到。

我对此表示怀疑，只是因为这种事出偏差的次数太多了。

这个可怜人的故事非常凄惨，结束它的痛苦不会造成任何损害。

事情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一颗没有生机的星球上。

要是我们帮助了它，我们每个人都会记得这件我们做过的事情。

要是世界上的其他人不怎么赞同，那就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