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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咱们尽叫你支使,如今你也尝尝这个味儿吧。”
郭全海嘴里这样说,眼睛瞅着杜善人的手脚和脸庞、动作和神情。
不叫他舍财,光要他搬搬箱柜,杜善人心里乐了,累得一头汗,也使劲干。
可是,叫他上外屋去挪泔水缸时,他脸上露出为难的样子说道:
“埋汰呀,臭乎乎的玩艺,挪它干啥?”
郭全海催他:
“快,叫你干啥,你得干啥。”
杜善人搂搂胳膊,装模作样,却不使劲,缸推不动,郭全海知道有蹊跷。
他和两个民兵把泔水缸抬开,露出缸底泔水烧湿的一块颜色较新的泥土,郭全海用靰鞡头拨拨那土。
土冻结了,拨拉不动。
杜善人苦笑着说:
“别费劲呀,这地方还能有啥?”
郭全海回过头来瞅瞅他的脸。
那胖大脸庞正由红转白。
郭全海笑笑问道:
“真没啥了?”
杜善人笑着,觉得这关要过了,说道:
“我要有啥,不献出来,天打五雷轰。”
这时候,民兵使根木棒子往泔水缸里搅动一下,浑臭的水里,渣子饭屑翻腾着。
木棒碰到了什么,叮当响一下。
他挽起袖子,往缸里去捞,捞出一个铜洗脸盆来。
大伙把缸往外抬,泔水泼在院子里,再没倒出啥。
杜善人乐懵了头,满脸春风地笑道:
“你们不信,咱们家里真像大水漫过的二荒地似的。
这铜盆咱也不要了,献给农会。”
郭全海站在一边,两撇眉毛打着结。
他转来转去,又走到灶屋里放泔水缸的那块地方,用铁探子使劲戳着,土冻硬了,戳不下去。
他到下屋找来一把铁锹,使劲刨开缸底那块土。
刨一尺深,铁锹碰到了一块洋铁片子,发出清脆的叮当的声响,老孙头是人堆里头一个挤过来的人。
他大声嚷道:“找到金子了。”
人们都挤拥过来。
看管杜家的人们也扔下他们,跑过来了。
人们左三层,右三层,围住郭全海,瞧着他挥动铁锹,土疙疸和冰渣子蹦跳起来,打着人们的脸庞和手背,也都不觉痛。
刨开三尺见方、一尺多深的一个坑,民兵跳下去,揭开洋铁片子,底下是木头板子,再把木板子揭开,露出一个黑鸦鸦的大窟窿,凉飕飕的一股风从里往外刮。
小猪倌点着一根明子,伸到窟窿边,叫风刮灭了。
他添一把明子点着,这才照着里头满满堂堂的,尽是箱子和麻袋。
老孙头跳了下去,在下面叫道:“箱子老鼻子呐,再来一个人。”
声音嗡嗡地响着,像在水缸里似的。
一个民兵跳下去,两个人起出木箱和麻袋三十来件。
在地面上,打开来看,一丈一丈的绸子,一包一包的缎子,还有哔叽、大绒、哈达呢、猔子皮、狐狸皮、水獭帽,都成箱成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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