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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的声音太大,如同沸腾的滚水一样鼓动不息。
林水程将打印纸按次序排好,扫描投影到大屏幕上,回头调整了一下大小和清晰度。
最原始的量子计算机算法公式密密麻麻地排列下来,由于扫描投影仪大小限制,只能看到这一片复杂的运算纪录。
在他来得及阐述之前,罗松教授首先站起来打断了他:“这是个名画鉴定项目,和你们量子分析专业完全不对口,我无法想象你如何通过量子分析手段,仅仅使用计算的方法就鉴别出这两幅名画的不同。
在场的教授们不是这个方向的,却并不代表可以容许你一个学生在这里大放厥词——量子分析多用于大数据预测领域,你的理论工具听起来就像是用一根巧克力棒吊起了深海的鲨鱼一样!”
罗松的语速非常快,透着某种急迫。
他凛冽逼视这讲台上的林水程,态度强硬不容置疑。
他身边的余樊早在十分钟以前就已经瘫坐在了椅子上,浑身冷汗,面如死灰——
他这样子,从肖绝推门进来后,说出“七处赞助项目一组”
时就开始了。
他背后有扬风纳米科技,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林水程居然真的背靠七处!
七处涉及最深层的科研机密,单论可以动用的器材,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
林水程去七处动用了器材,那么他是否做了分子级别的比对?
一旦他们两人的数据有任何不同,那么这个大厅中就要实时上演数据对质,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余樊——数据造假!
余樊手指有点发抖,仿佛自嘲似的笑了笑,喃喃自语道:“没关系,没关系,他用的是量子计算机。
应该没有进行小分子比对,应该没有……”
面对罗松的质疑,林水程温和地笑了笑:“老师提出的疑问,也曾经是我想要问的一个问题。”
“或许不止我,院系中所有老师和学生都曾经质疑这个项目下派给量子分析系的合理性。
因为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次拍拍脑袋就想出来的决定,不合理的时限,不对口的专业,来自上层对科研人员的施压,没有一个地方是合理的。”
在这里的时候,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这一刹那的停顿却在更多人心中掀起了无声的滔天巨浪,气氛如同暴风降临,凝固胶着,让所有人都禁不住心一跳。
这句话针对的是谁,在座每个人都一清二楚。
林水程直到现在都没有放下对这个项目和院系领导的质疑,他现在站在这个报告台上,当着所有大人物的面说出这句话,基本可以等同为直接打上层的脸!
星大院系,星大校长,警务处,甚至禾木雅本人,全部被他这一句话带进去了。
他的态度很明确:他依然不满意院系领导给出的决定,依然记着许空在院办被气到高血压发作的仇。
这是不合理的,不应该的,他从来不会向这样的现实妥协。
他眼中跃动着闪耀的光芒,亮得几乎能灼伤人的视线,他就是这样用最温和清雅的语调,最得体的姿态,表达出他最狂傲的反抗。
“哟呵,是个狠角儿,一句话得罪这么多人。”
董朔夜身边的记录员小声吐槽,说不出是震惊还是赞叹,更多的居然是流露出一阵佩服,“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以后的前途了!”
靠墙边站着的韩荒也是脸色铁青,满手冷汗。
干员低声说:“这下真的完了……主席,没办法收场了。”
董朔夜没说话,他换了个姿势往后靠在椅背上,目光沉沉地盯着台上的人。
林水程一路紧急赶过来,甚至还穿着实验室里的白大褂。
他很漂亮,这种漂亮不来自他精致好看的容颜,挺拔瘦削的身姿,不来自他眼尾那滴鲜活生动的红色泪痣,而是仿佛连灵魂都燃烧起来的狂热与坚定。
这样的人是没有人能够左右的,穷极董朔夜二十多年所见,林水程也是少有的有如此棱角的人。
“至刚易折,不是好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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