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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2页）

&ldo;启发&rdo;只是不着痕迹地点拨一句两句，叫听的人自己觉悟。

&ldo;帮助&rdo;却像审问，一面问，一面把回答的话仔细记下，还从中找出不合拍的地方，换个方向突然再加询问。

他们对伪大学教授这个问题尤其帮助得多。

他们有时两人，有时三人，有&ldo;红面&rdo;，也有&ldo;白面&rdo;，经过一场帮助就是经过一番审讯。

朱千里从审讯中整理出自己的罪状，写了一个检讨提纲，分三部分：1我的丑恶。

下面分（1）现象；（2）根源。

2我的认识。

3我的决心。

他按照提纲，对帮助他的两三人谈了一个扼要。

凭他谈的扼要，大体上好像还可以，也许还不大够格，不过他既有勇气要求在大会上做检讨，他们就同意让他和群众思想上见见面。

他们没想到这位朱先生爱做文章，每个细节都不免夸张一番，连自己的丑恶也要夸人其辞。

他先感谢革命群众不唾弃他，给他启发，给他帮助，让他能看到自己的真相，感到震惊，感到厌恶，从此下决心痛改前非。

于是他把桌子一拍说：&ldo;你们看着我像个人样儿吧？我这个丧失民族气节的&rdo;准汉奸&ldo;实在是头上生角，脚上生蹄子，身上拖尾马的丑恶的妖魔！

&rdo;他看到许多人脸上的惊诧，觉得效果不错。

紧接着就一口气背了一连串的罪状，夹七夹八，凡是罪名，他不加选择地全用上，背完再回过头，一项项细说。

&ldo;我自命为风流才子！

我调戏过的女人有一百零一个，我为她们写的情诗有一千零一篇。

&rdo;有人当场打断了他，问为什么要&ldo;零一&rdo;？

&ldo;实报实销，不虚报谎报啊！

一人是一人，一篇是一篇，我的法国女人是第一百名，现任的老伴儿是一百零一，她不让我再有&rdo;零二&ldo;‐‐哎，这就说明她为什么老抠着我的工资。

&rdo;有人说：&ldo;朱先生，你的统计正确吧？&rdo;朱先生说：&ldo;依着我的老伴儿，我还很不老实，我报的数字还是很不够的。

&rdo;有人笑出声来，但笑声立即被责问的吼声压设。

有人愤怒地举起拳头来喊口号：&ldo;不许朱千里胡说乱道，戏弄群众！

&rdo;群众齐声响应了一两遍。

另一人愤怒地喊：&ldo;不许朱千里丑化运动！

&rdo;接着是一片声的&ldo;打下去！

打下去！

&rdo;朱千里傻站着说不下去了。

帮助的他的那几个人尤其愤怒。

一人把脸凑到他面前说：&ldo;你是耍我们玩吗？你知道我们为了研究你的问题，费了多少心血和精力吗？&rdo;朱千里抱歉说：&ldo;我为的是不辜负你们的一片心，来一个彻底的交代呀。

&rdo;五年十年以后，不论谁提起朱千里这个有名的检讨，还当作笑话讲。

可是当时的朱千里，哪会了解革命群众的真心诚意呢！

哪会知道他们都经过认真的学习，不辞烦旁地搜集了各方揭发的资料，藉合他本人的政治表现，来给予启发和帮助，叫他觉悟，叫他正视自己的肮脏嘴脸，叫他自觉自愿地和过去彻底决裂，重做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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