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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许多年未再踏进纯阳一步了,他的无数日思夜想,都会在看到这座山门的一刹那灰飞烟灭,他不敢,也不能。
思绪正散漫着,柳杯酒只觉臂弯里一重,匆忙回过神,方对上沈落言的眼睛,万花将一把伞塞进他的怀中,又将半个手臂里抱着的孩子朝上拎了拎,好叫他坐得稳一些,沈落言的目色与语气都凉凉的:&ldo;算来你也怂了十多年,昔年对你冷嘲热讽的那一批人,说不定早就忘记了纯阳宫还有一号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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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哈、哈哈……&rdo;柳杯酒挠挠后脑勺,将长剑挂回腰际,乖乖将沈落言塞进来的纸伞打开,好遮一遮扑面而来的风雪,柳杯酒掐指一算,连连摇头苦笑:&ldo;十八年啦。
落言。
想来我们都不再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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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别说我们,是你老了。
&rdo;沈落言并不对他的唏嘘感慨买账,语气仍旧凶凶巴巴,满是嫌弃的意味:&ldo;你不是想瞧你的师侄么,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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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嗳,嗳。
&rdo;柳杯酒忙不迭撑伞跟上,却依然在踏入山门的那一步上,显而易见地迟疑了一瞬。
见得那一抹玄色影子越走越远,根本没有等他的意思,他又颇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赶忙小跑着去追。
他们在接引弟子的指引下,走过陡峭山道,径直穿过太极广场,正是纯阳弟子晨练早课的时候,偌大的广场中整齐站着一队执剑操练的纯阳弟子,柳杯酒瞧了瞧他们簇新的道袍,还是入门的简单样式,他不由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心下惭愧。
时常有纯阳弟子朝他投来好奇目光,想来是认得他这身道袍,却不知他又是哪位神秘来客,没有人再认得出他是何人。
那一些千夫所指的阴霾风暴,再也招架不住时光的磋磨,终究平静了下来,没有半点痕迹。
&ldo;师兄是在上两月回来的罢,但回来之后,也只是在歇息调养,开初是在思过崖,如今是在非鱼池,跟着山石道长做事情。
&rdo;提及华清远,那接引弟子的神色有些闪烁,却仍旧在天街的马厩处安排了马匹,&ldo;先前已经着人通知过山石道长了,雪深路滑,两位一路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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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杯酒在马上皱起眉头,见得沈落言将阿由裹进怀里,便催开马步慢慢走,同那弟子并驾齐驱,扬声问道:&ldo;敢问这位道长,既然是思过崖,我那师侄,可是犯了什么规矩么?&rdo;
&ldo;道长还知道思过崖的掌故啊……&rdo;那弟子有些尴尬地拉了拉马缰,马蹄踩在松软的雪地上,发出沙沙的蹄音。
柳杯酒哧地一笑:&ldo;我以前可是日日到那鬼地方去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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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您说笑了。
&rdo;接引弟子只当柳杯酒说了个笑话,又道:&ldo;到思过崖去,说是目无礼法,亵渎天尊。
但到非鱼池,却是师兄自己提出要走的。
那地方有点儿远,&rdo;马头一转,直扎进了一片结满霜雪的竹林中。
&ldo;也不知师兄下山经历了什么,但他也不愿同我们说一句关于山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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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年轻人哪。
&rdo;柳杯酒在马上长叹一声,顿了马蹄,等着沈落言过来,待得万花离他近了,便又复叹道:&ldo;年轻人哪。
落言,你的徒弟仍旧是没有音讯么?&rdo;
&ldo;洛阳那边打得厉害,音书不通。
&rdo;一提到樊真,沈落言便露出了极为苦恼忧虑的神色,&ldo;我差人在天都镇留意驿站的信使了,去前线的人也有过请托。
但总归乱世,人力有限。
说是找不到,且就算是活着。
我也不愿意朝坏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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