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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龚遂和王吉都已经重返朝廷为官,王吉作为谏大夫,更能接触中央消息,费尽心思给他传了信。
所以张敞的问题和应对之法他都了解。
&esp;&esp;唯独是有一个问题,可能是张敞自己临时问的,与前言殊异。
他忽然说了四个字:“昌邑多鸮。”
&esp;&esp;鸮鸟不祥,说一个地方多鸮,无异于骂它穷山恶水出刁民。
其实昌邑的鸮鸟并不比其他地方多,可刘贺既然要应对,便死心塌地陪他游戏,立即便说昌邑确实很多鸮,还说以前在长安城的时候从来没见过,直到回了昌邑,才发现鸮声不断。
这道理无非是装疯卖傻,自贬以娱人,这事情刘贺早在做昌邑王时就已经无所畏惧,到了那个时候更是顺手拈来。
&esp;&esp;倒是直到来了豫章,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多鸮之地。
&esp;&esp;他也才知道原来这地方的百越之民不厌恶鸮鸟。
那些中原人嗤之以鼻的“不孝鸟”
“哀鸟”
之说,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相反,还有人把鸮画在墙上、养在家里,觉得就像长了羽毛的狸儿一样可爱。
&esp;&esp;刘贺想到这里,心中一动,再难安息,在夜里也睁着眼睛。
到了最后,久违地差人去找了两块上好的白玉籽料,自己动刀,历经几夜,雕成了两枚印章。
&esp;&esp;一枚是龟钮玉印,玉质龟钮,和朝廷官制不符,表明这是一枚私印;上面小篆阴文刻了四个字:“大刘记印”
。
从那天以后,除了本来就知道他身份的人,他对外只称“大刘”
,不论侯爵,不提名字。
&esp;&esp;另一枚,是一种世间其他地方从未有过的钮式。
一只匍身禽鸟,短尾疏翅,瞠目钩喙——分明是一只鸮鸟。
在鸮钮玉印之下,他倒是阴刻了自己的本名:刘贺。
&esp;&esp;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一只鸮鸟何尝不是这样?要是生在长安,那就是人人喊打,受尽恶名;要是生在豫章,倒有可能被娃儿捧在手心里。
他刘贺当过王、皇帝、故王,如今为侯,由北至南,有谁能知道他的本貌?春秋倏忽,又有谁能记得他的本名?
&esp;&esp;他刘贺,又何尝不是一只鸮呢?
&esp;&esp;又过了一段时间,刘贺还到那瓜地边坐着,孙钟给他说起一桩怪事:
&esp;&esp;原来海昏城里慢慢流传开了一位新的鸮神。
&esp;&esp;这次倒不是三个少年了,就是一个人,脸上涂了油彩,有羽有鳞,活灵活现,从来只在夜里出没。
据说,远看的时候,真像一只大号的、成了人的鸮鸟。
&esp;&esp;刘贺问,那他都干些什么?
&esp;&esp;孙钟说,这才是莫名其妙的地方啊。
据说他别的不做,就做两件事:一件是在城里开了一座宅子,里面啥都不放,就放书简,山积海堆,垒到天上去,随便让人去看。
听说他有时晚上也出现,在那念书、讲故事,只给娃儿讲,讲完还赏钱,一贯钱一贯钱地赏;另一件是大半夜的,强占了别人的炉子——不是炉灶,是那冶炼用的高炉——在那儿炼金。
矿石、朱砂、煤炭,全是他自己准备的,火也自己烧,风也自己扇。
据说炼出来的黄金,比太阳还亮,公鸡见了都打鸣不止。
最奇怪的事情是,他做出来的金饼子,过两天,就到了穷苦人家的家里。
那儿女多的、品行好的,就多一些,比如一角;那品行恶劣但吃不上饭的,就洒点金沫儿。
当然也有例外,反正谁也说不准……可能他看谁的心更诚;也可能他就是胡来。
&esp;&esp;刘贺说,他夜里做这些事,官府不管啊?
&esp;&esp;这也是稀奇了,官府就是不管,反正也没人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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