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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慢低下头来,垣容又自垂眸平静说道,“当时父王只身进入营地想要以身替罪,奈何监事守官以其身份来历无人所知而拒。
父王只得迎娶母亲成为外祖入赘之婿冠以垣氏,以此接任外祖百夫之职,再凭一幅筑工之图同监事守官打了一个赌。”
“原来还真的是柳州王以一人之力解了望海港筑建困局,因此封王也确是不冤。”
侧了侧身子,谢从容一转淋在垣容身上的水瓢捞在嘴边泯了一口,再而一看垣容正看着自己,遂是一笑,“酒这玩意儿又苦又涩的,还是水喝着好来。”
“嗯。”
低眉应上一声,垣容挪着右手扯起左边湿透亵衣遮住半拉身子,只这一动难免牵动伤口,禁不住的就蹙了蹙眉,一而也借此疼痛把谢从容方才那一阵不同寻常的清渺笑唇从脑子里挤了出去,“父王母亲的争吵起因也还是在这出海之事上,但当时父王已经封王,城中百姓又原是渔村小洼里出来的渔夫后辈,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母亲便怪父王身处其位不负其责,枉了那么多当时为他拼命筑工的柳州子弟。
父王却固执己见非要同谢家一起出海,更于当日争吵之后醉酒歇在了官家封王时赏赐的小夫人屋里。
这第二日被母亲瞧见,也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其它,父王竟没有登上那谢家初次出海之船,反而同母亲一心开始打理起柳州公事来。
只可惜好景不长,小夫人不久就怀上了祁儿,母亲听闻之后便一病不起,很快就去了。”
“嗯。”
谢从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还而伸手沾了些冰凉井水往自己微有醉意泛红的脖子上拍着,拍着拍着就又注意到垣容跟着就把视线落在了自己正扯开散热的领口上,遂是勾唇媚意颦生,眼角儿都似沾了水光的说道,“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
再次避眸,垣容心想这人是不是天生媚骨,稍有些举动都不经意的淌着些勾人的气儿,可方才那自顾泯水的一笑偏偏又清澈万分,跟换了个人似的......
忍住那一阵阵于酒气微醺总让人忍不住去瞧她的冲动,垣容又是扯着右边亵衣往自己身上遮着,“母亲一去,父王就彻底没了心气,成了个撒事不管的闲散王侯,只有我还记着母亲去时说过的话,暗中小心的开始在柳州城中走动起来。”
“你同我说这些,”
赖在井边一侧身,谢从容不知又从哪儿摸出来青玉小扇在手中翻弄把玩,“是想告诉我,你是在同我合着理儿?”
“谢从容我见过。”
往腰间一合两扇湿透衣襟,垣容抬起眸来,“你当众回那一句‘诓人的’也并不是无意,再从你旧时传闻来看,你已经脱离谢家也还做着同谢家宗旨相反之事,于此一合,你我的目的自然就有着同合之处。
只是你行事手段同江先生一样不计人命于草芥,我不为认同。”
“那么,”
把玩玉扇的指尖一顿,谢从容抬起盈盈惑眸,“你要如何?”
“各走各道。”
系好衣襟的垣容撑着井边要起,“不过还是要请你替垣容向江先生道一句谢。
谢谢他已离身事外,还肯劳师动众的请你这么一位大人物的来替垣容解围,只是垣容始终同先生行事手段有悖,是万难再同行同走一程的了。”
“术有万千,却仅仅只是一术而已。”
玉扇一压垣容按在井边的支力手背,谢从容往前一蹭身子,屈腿垫在垣容一时被压而有晃动难支的腿后下方,笑而再言,“不然外面儿那些人又怎么会在大劫大难下的还喝起酒的来呢?”
“......”
定定望住这人唇角笑意泛滥,垣容忽然就有些心陷,当然这心陷并非只因这人毫无所忌的万千媚致流淌,也是因为那一句‘术有万千’......
“或以诓骗,或以恩赐,或以威刑,这话本就是你自个儿说的。”
双目从容应对这少年女儿眸底的心绪荡动,谢从容一撑井边左手抵在歪头耳后,玉扇在其手背一点又一点的道,“你很清楚世人眼中想要的是怎样的一个王,也同样清楚在这一身光明磊落的王之荣耀之后,一定还会有人走在这万丈光芒之后的暗影其中。
光与影从来形影不离,虽他江源愿意为你暗行暗中,却不该急躁的想要把你也带入其中,这一点他确是做错,你却不该以为我也会做错,知道吗?”
“所以,”
不得已放下难以支撑的身段,腿后便挨上了这人垫在下面的屈膝腿面,视线跟着就比先前高了些去,生生就让垣容有了一种被架住悬空而不得不顺着这人所走的彻底被动之感,“你虽脱身谢家,却又托身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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