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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慕易始终坐在白骏的后面，他吃力地看着他的牌，可是没看进去。
他时时伸到口袋摸着他那一块二毛钱带几个铜子：糟透了，他只有这几个大了。
把铜子敲着响，很低微的，只有他自己听见。
敲着敲着拿出手来嗅一下：一股闻了要坏胃口的铜腥气。
那顶博士帽老要碰着白骏的脖子，白慕易把帽取下再带过，可又碰着别人的脑袋。
他老偷偷地瞧王老八，肚子里似乎非常耽心别人发现他的偷看。
他觉得自己有点像他太太从前做新娘的那一晚，他几次几乎要笑出来。
可是放心，没人发现：大家的全生命全注在牌上。
王老八一点也不会想到有人在悄悄地嫉妒他羡慕他，他脸子和手都在起劲，很响地把牌拍在桌上。
白慕易在想着王老八这家伙凭什么升官。
这家伙现在或者正走眉运。
可是他眉毛长得乱七八糟，像在热水里烫过的鸡毛。
嘴倒有点像……
&ldo;像那个的，像……&rdo;
可记不起了，总而言之这张嘴以前瞧见过。
这晚白慕易没睡着。
他闭着眼，跳着心，老记起他的太太：他出来的时候，他太太对他那迷信劲儿！
她庄严着脸色送他好几里路，仿佛送个英雄到土尔其去夺圣地似的。
&ldo;现在她一定等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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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表静静地响着，杂着白骏的鼾声。
这使他烦躁得要命。
&ldo;听说男子打鼾要背时的，&rdo;他肚子里说。
可是他自己也有点糢糊：也许是说女子打鼾要那个的。
他记不上了。
刘秘书……
&ldo;哦，王老八的嘴像刘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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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他感到轻松起来。
他有点热，把被掀开一点。
一个人在轻松之中常要想起些使自己舒服的事来。
他计划他要是一当了录事就做什么：寄钱回去，第一是：他太太得了钱定得告诉午生：&ldo;你爷做了官，做了官！
&rdo;乡里的人也许不敢再叫他白六娘子，要叫什么太太不太太了。
他自己是：老爷！
他妈的多够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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