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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桌上放了饽饽筐子，看看桌上，又看看他的脸。
这时，他两个颧骨高撑，嘴瘦削着尖了起来，那黄手背上，带着粗如绵绳的青纹，正有些像鸡爪。
卖力气的人，会瘦到这种样子，那滋养不足的成分，也就大大地可想而知了。
便道：&ldo;周老爹！
你的令郎，恐怕是不在北平了。
你老在这里等着，无衣无食，怎么是个了局？再说，你的身体也是太弱了，便是想找活路也不行。
在外出远门的人，无非为了一种图谋，或者是名，或者是利。
你既不为名，卖硬面饽饽也不算利，你在这里留恋做什么？&rdo;
世良看了窗子外面几个学生来往着，呆呆地看了去，只管流下眼泪水来。
他坐在床铺板上，斜靠了砖墙，头歪着垂在肩膀上，那眼泪水牵丝般地向怀里滚来，泪珠点点滴滴地滴在手背上，他也不去理会，只管让它在手背上湿着。
陈仲儒道：&ldo;周老爹！
你觉得我的话怎么样？你若是愿意回家的话，我和哥哥商量，在公款下和你筹一笔川资。
&rdo;正说到这里，却听到窗子外的学生们叫道：&ldo;老李！
我们瞧影戏去吧？&rdo;老李答道：&ldo;我要到北海溜冰去。
&rdo;陈仲儒将嘴向外一努，低声道：&ldo;周老爹！
你听见吗？把子弟去念书，有什么用。
放了功课不念，一个要去看电影，一个要去溜冰。
你家里没有一万八千家产，苦扒苦挣教儿子念书，落到现在……&rdo;这话不好说了，就顿了一顿。
周世良依然将头靠住了墙壁，懒懒地道：&ldo;照着陈先生这种话说，穷人家子弟就不能念书了？&rdo;陈仲儒道：&ldo;情理是情理，事实是事实。
这个年月，不讲情理，所以穷人不能念书，除非中国另外辟个穷人城，穷人就可以念书了。
&rdo;
世良靠了那墙，默然着许久叹了一口气道：&ldo;你这话有理，我错了，不该把儿子念书。
&rdo;陈仲儒道：&ldo;说起来，我也应当负一点责任的。
设若去年你们初来，我不把你们介绍到怀宁会馆去住，如何会认得孔小姐？不认得孔小姐，令郎也许不会落到现在……&rdo;
他说到这里，又踌躇起来，世良抱着拳头拱拱手道：&ldo;你放心！
我怎能够那样不懂好歹呢？&rdo;陈仲儒道：&ldo;周老爹！
你假如愿回去的话，我就在良心上要好过些。
川资一层，都在我身上。
&rdo;说着，伸手连拍两下胸膛。
第三十三回无路忍归来几番生死（2）
世良低头想了许久，才答复了他那句话道：&ldo;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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