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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进看着，越发知道了他的心事，又微笑道：&ldo;今天晚上，你没有出来的时候，倪家二姑娘，当众就说出来了。
你不信……&rdo;说时，一个听差进来倒茶。
鲁进道：&ldo;开豆腐店的老周！
不是死了吗？&rdo;听差道：&ldo;死了，想儿子想死的。
听说死得很惨，几乎找不着棺材来装殓。
&rdo;鲁进道：&ldo;倪家二姑娘不是说了吗？还是她母女两个当当办的丧事呢！
唉！
人生要儿女做什么？不过是淘气受累。
&rdo;
计春听了这话，心中像开水浇了一般，哪里还能做声。
他立刻想到：自己错怪了父亲了。
他回来就死了。
后来几个月，才有族人驱我出族的事，这与他无干呀。
他便坐了下来，伏在桌子上，将两手环抱着来枕了头。
鲁进向那听差道：&ldo;我们出去罢，姑少爷要睡觉了。
&rdo;
计春也不理，只是这样地伏着。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泪痕满面，口涎牵丝般地流着，眼睛红红的，人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倪氏母女太好了，也太苦了，应当看看她们去。
纵然这件事闹翻了，也不能管了。
他下了这样的决心，就不曾睡觉，只是抬起手来，不住地看那手表，可是这时已经一点多钟了，在安庆，这决不是去寻找人的时候，姑且忍耐着，到了明天早上再说。
他自己抽出手绢来，擦擦眼泪，扭熄了电灯，漆黑地在屋子里坐着了。
到了窗子外面，由鱼肚色变到一切的事都可以看见了，他也再不踌躇，自己向大门口去开大门，要向外走。
当他开大门的时候，却把门房里听差惊醒，就喊着问：&ldo;是谁开门？&rdo;计春道：&ldo;我是你们姑少爷，要到倪家去看看。
她们家住在哪里？&rdo;
门房披衣抢着出来道：&ldo;不要先通知老爷吗？&rdo;计春道：&ldo;我偷着去一会子，立刻就回来的。
&rdo;说着，掏出两块现洋来塞在那人手上。
那人有了钱，不但不来拦阻着计春，而且把倪家的详细地点，也就告诉他了。
计春出得门来，直向倪家跑去。
那大街上的店户，多半未开门。
晓色蒙蒙的街上，罩在薄雾里，那未曾熄灭的路灯，零落的，昏黄的，在电线杆上站着，这便有一种凄惨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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