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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他并不明白，为什么白天时候，师父对顾大公子还是和颜悦色，到了晚上，就翻脸不认人?
顾觉非对此，倒是一清二楚的。
他并非空着手来的，右手还拎着一只酒坛子。
之前那隐约的酒香，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柜台内侧，鬼手张已经把自己整个人都缩了下去。
顾觉非一路走过来，一眼就看见了那还没写完的医案，照海穴、昆仑穴什么的，都是脚踝附近的穴位，这是在给人治腿脚吗?
明显不是给顾承谦的。
那个老糊涂是膝盖疼。
顾觉非微微皱了眉，目光在那已经有些年头的陈旧医案簿子上扫了一眼，才将目光转向了柜台下面。
面上，露出出了春风般和煦的微笑。
他想起了自己下山来这&ldo;精彩&rdo;的一天，方才在杏芳斋饮酒时的酒意，便有些涌上来。
&ldo;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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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坛子放在了柜台上，有一声脆响。
下面藏着的鬼手张，一下就听见了，吓得一抖。
然而下一刻，他那一双比狗还灵的鼻子，便闻见了香味儿，两只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惊喜极了：&ldo;白云潭，般若酒!最起码是十年的陈酿……&rdo;
他毫不犹豫地窜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前面立着的顾觉非。
但此刻，他已经半点不觉得顾太师的儿子有多可恶了，看顾觉非简直像是看天上的仙人一样，和善极了。
就连脸上的笑容，都灿烂得能比春花秋月。
两只满布着皱纹的手，就好像是被无形的蛛丝牵引着一样，非常自觉地把那一坛子就抱在了怀里。
&ldo;哎呀，大公子你也真是太客气了，不就是一个治腿的药方吗?竟然还劳动您亲自送这么一副谢礼来，老头儿我就笑纳了，笑纳了……&rdo;
&ldo;嗤……&rdo;
顾觉非终于还是气笑了：&ldo;看来这酒送得真对您胃口。
那咱们就坐下来，喝喝酒，算算昨日的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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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夜未眠
已是丑时三刻。
大街上有打更的更夫喊着&ldo;天干物燥，小心火烛&rdo;，打外面经过。
纪五味已将所有的门扇关上，这会儿大堂里空无一人，内屋中却传来了说话声。
临窗的炕上还算暖和。
当中一张炕桌上，放了三两碟儿刚炒上的小菜，另伴一碟儿油酥花生米，一碟儿儿炒黄豆。
酒坛子已开了泥封，却被放在地上。
内中的般若酒，已经被转注入了普通的白瓷细颈酒壶里，此刻正被鬼手张端了，给对面顾觉非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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