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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渐渐散去,黄浦江的闪闪波光黯淡下去,倒映出城市星星点点的霓虹。
天边最后一抹金红色的云慢慢被夜染成灰色。
这一刻如此之美,这是他们在一起看的最后的晚霞。
天全黑了,终于还是没有时间再去其他地方。
他们带米多在比萨店吃晚饭。
第二天,他们就要各自奔赴不同的生活。
在这短暂的最后的相聚中,她忽然提出,十年后的这一天,十月九日,在中学对面的奥加咖啡馆见面。
他愣了一愣,然后微微一笑,表示同意。
&ldo;米多也会来。
&rdo;她说,&ldo;十年后,我们的家庭会再度相聚。
&rdo;
听到&ldo;家庭&rdo;二字,他微微一怔,眼中隐现一抹泪光。
但他仍微笑着,说:&ldo;到时候米多十四岁,正值青春期,正是叛逆少女,一定不肯参加。
&rdo;
她说:&ldo;也是的,想想我们十四岁的时候。
&rdo;
两人同时笑起来,笑容都是苦涩而惆怅的,而后他们又一起静下来。
然后苏扬转开脸,看着窗外。
她不想让祉明和米多看到她眼眶中忽然涌现的泪水。
祉明伸手过去,用手掌包裹住她的手。
他说:&ldo;别难过,这不是再见,我们一定会再度相聚。
&rdo;
离别前的夜晚,一起收拾行装杳无音讯
苏扬是要去北京结婚的,照理该带上几件像样的衣服,可她却全无心思。
她打开衣柜,手指掠过一排排衣服,思维是一片空白。
这里的所有都将属于回忆,它们在将来的生活中只会刺痛她。
既要告别过去重新开始,还是什么都不带的好,也免得再伤心。
她合上了衣柜的门。
她去看祉明,却见他立于鞋柜前,盯着最上层的一排小鞋子出神。
苏扬走过去,一一指着告诉他:&ldo;这是米多的第一双鞋子,七个月的时候买的,那时她刚刚会站;这是第二双鞋子,十个月时穿的,正在学步;这双再大一点的,是一周岁时穿的,那时她已学会自己走,她穿这双鞋可摔过不少跤。
&rdo;她说着笑了一下,&ldo;这双,十八个月时穿的,那时已经会跑了;这双,两周岁的时候穿的;这双,三周岁时的生日礼物……&rdo;她说着说着,兀自伤感起来。
停了一停,又说:&ldo;她从小到现在,所有的鞋子,我都没有丢掉。
那时你杳无音讯,我曾想,若有一天再见到你,我会把这些鞋子的故事一一告诉你。
当时我想,只要能有这么一天,你能来看看我们,知道米多是怎样长大的,我便知足了。
&rdo;她又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流下眼泪,&ldo;可谁知,真的有了这样一天,我还是不知足。
&rdo;
他见她垂泪,也是难过,轻轻拥抱她。
他们就那样沉默着,一同消化这份带着美好的伤感。
她见他目光仍在小鞋子间流连,想说&ldo;给你拿走一双作纪念吧&rdo;,又忽觉这样的话太不吉利,好似他与米多将来不会再见一样,当即收起念头。
时近午夜,她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个箱子,所带的东西其实也都可有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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