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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陆邱桥走的并不很快但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过几米而已，然而当他们真正面对面的时候却发现彼此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温风至很少用这个角度去望着当年的那个少年，虽然自己比他个子矮一些但是很少仰视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回来之后他总是要这么望着他，望着他那低垂在自己脸上没有任何温度的目光。

于是温风至下意识想要站起来，但是他坐了太久又一直被冷风吹着，所以猛然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小腿一阵钻心的酸麻，便顺势向前倒去，陆邱桥看他快要摔倒便下意识抬手扶了一下，然而隔着t恤的棉布也能感觉到温风至的身体像是被埋在大雪里一样冰凉。

&ldo;你在这等了多久？&rdo;他微微蹙眉，低声问了一句。

温风至勉强站稳却不回答他，转动手腕想要让陆邱桥放开自己，他的两条腿仍然酸麻难当，所以咬着牙说不出任何话来。

&ldo;太冷了进去说吧。

&rdo;陆邱桥看他低着头便叹了一口气，拉着他往屋子里走，温风至拖着脚步跟着他，没有再挣扎。

廖长晞的这间房子虽然颇有些年岁，但里面的装修还是非常精美的，许多软装都是他自己的手笔，一见之下就看得出独特，陆邱桥把温风至半扶半抱着放在沙发上，这才直起腰来看了看房间里的样子，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然而再开口的似乎很却有些生硬：&ldo;你为什么住在这里？&rdo;

温风至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这时候感觉腿麻消退了许多，但陆邱桥的这个问题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借住在廖长晞这边是想着有个安静的地方能画些作品，然而他赌气跟陆邱桥说的是自己就要走了，于是只能折中回答说这里环境比酒店要好一些，所以只是暂住几天。

&ldo;我以前不知道你跟廖长晞这么熟识。

&rdo;陆邱桥又在屋子里转了两周，好像在确认什么一样，&ldo;我从来没听你提过认识他。

&rdo;

&ldo;我也是这次回来才第一次见到他，&rdo;温风至看着他在几个房间里进进出出，诚然回答，&ldo;念书的时候确实是没有见过的。

&rdo;

陆邱桥原本还在弯着腰看餐桌上摆着的盘子，听到温风至的话突然转过脸来，脸上带着疑惑：&ldo;第一次见就直接让你借住他的房子？&rdo;

温风至沉默地望着他，他感觉到了陆邱桥话里有话，但是那种情绪又很难捉摸，他的语气像是嫉妒却又有些凉薄，他的表情看上去不悦却又带着讥诮，于是温风至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

&ldo;我昨天晚上看到了，&rdo;陆邱桥直起腰来重新走向他，他用前所未有冰冷的语气说，&ldo;你上了他的车。

&rdo;

&ldo;我喝醉了。

&rdo;温风至说，然而他说完就觉得怪异，明明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为什么他要平白接受陆邱桥这样无礼的质问？

&ldo;我记得你以前不会喝酒。

&rdo;陆邱桥又走近了两步，他的阴影笼罩下来，然而温风至直视着他，并不退缩。

&ldo;这么长的时间，人是会变的。

&rdo;他这句话说出口，就看到陆邱桥的表情又是一沉。

他知道温风至说的没有错，他们参与对方人生的时间都太过短暂，所有的了解和认知都并没有建立在什么长时间的相处上，他今天不敢说自己了解温风至，那么时间倒退七年，当年的他也是一样的。

&ldo;人是会变的……&rdo;陆邱桥苦涩地咀嚼了一下这句话，他脸上露出了自嘲的苦笑：&ldo;但是你看到《极光森林》的时候是不是很得意，你是不是没有想到七年过去我却没有变，我依然还在执着那三个月发生的事情。

&rdo;

温风至避开了他的目光，他觉得脚踝上的酸痛转移到了胸口，他想要说一句无关轻重的话，然而张开口的瞬间却不知为何无法冷静，像是在赌气一样说：&ldo;你真的在执着吗，你如果真的执着为什么会有何意？&rdo;

陆邱桥突然笑出了声，然而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温风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膝盖碰到了陆邱桥的小腿，他们离得太近了，陆邱桥的双手撑在他肩旁的沙发上，他能闻到陆邱桥身上传来了烟糙和某种洗发露交杂的味道：&ldo;你一个字都没有留下消失七年，现在有什么资格质问我跟谁在一起？我就该抱着你温风至的影子一辈子走不出来才是你想要的对吗？&rdo;他最后紧紧盯着温风至已经闭上双眼的面孔，咬着牙说，&ldo;那你就未免自信太过了吧。

&rdo;

&ldo;我没那么想过。

&rdo;温风至缓慢地回答，他的双眼仍然闭着，眼睛下方的皮肤却不知为何激起一片潮红，他的右手抓着自己左手的手腕，像是捏紧了某种笃定地想法一样，&ldo;我从走的那天起，就明白我没有再干涉你人生的资格了。

&rdo;

陆邱桥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突然蹲了下去，双手也从沙发上靠背上滑到了下面，他如今仍然没办法听温风至说这样示弱的话，哪怕他即便是在说最最软弱的句子也倨傲地像是在发号施令，但他就是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听他这么说，虽然自己也抱着复仇的心态对他说你永远也别想再左右我，但是这个事实从那个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反而像是一个最终宣判一般，让他像是一个站在绞刑架上的死囚一样满心绝望地像是听到了铡刀落下来的声音。

他盯着那个人在单薄布料下面的膝盖，用非常无力的声音说：&ldo;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走呢，我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必须一走了之，但我更不明白的是你走之前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哪怕只是一句再见真的会要你的命吗温风至？你不知道最初的那几年我是怎么过的，我每天每夜都在恐惧，我怕你是不是出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我怕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受尽苦难，我怕你在我不知道的什么时候突然死去，后来我想算了吧，我就当你死了，我过我的日子我就当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然后就在我准备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的时候，你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回来了，温风至你有哪怕一刻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有哪怕一秒钟觉得你就这么出现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吗？&rdo;他停顿了片刻，像是吞咽了许多强烈的情绪，最后再开口的时候连声音都沙哑了，&ldo;……但是你没有，你走的时候不曾想过我，回来仍然是。

&rdo;

温风至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解释，他走得果决回来却万般恐惧，他侥幸自己或许并不会与陆邱桥正面相遇，但是事实却给了他无数个当头一棒，那么或许事到如今他即刻离开才是最好的，可是为什么他们还是走到了这样面对面指责彼此的地步。

&ldo;你就当我没有回来过吧。

&rdo;他望着陆邱桥在自己面前低垂的发顶一字字艰难地说，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ldo;我本来就不应该回来的。

&rdo;

&ldo;七年前你让我就当没有遇见过你，七年后你又让我当你从来没回来过，&rdo;陆邱桥低低地笑了一声，他在这个晚上反而笑的很多，&ldo;你不愿意解释我们也都不想叙旧，那你今晚到底想说什么？我大半夜开三十公里的车就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吗，还是你只是想让我看看廖长晞给你住的地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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