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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开始传来了警笛声,两个民警从警车上跳下来,快速向人流密集的方向跑来,边跑边喊:“让一让,让一让!”
但还没等拨开第一层人墙,人群由里至外突然集体爆发出一声惊呼,随后一阵惊慌失措的狼突豕窜,还有身体瘦弱的姑娘给推搡在地,险些酿成踩踏事故。
这情况可比预想的要危重,民警还以为是有什么暴力突发事件,一边拽起地上的小姑娘,一边打开对讲机向所里要支援,话还没说到一半,却愣住了。
溃散而去的人群将中间那个跌坐在地的女人彰显的如同一座碑塔。
她目光涣散的望着前方,一手执刀,一手攥着整束的头发,发尾处还连着血色淋漓的半片头皮。
血流顺着她血肉模糊的头顶,花洒一般喷溅满脸,睫毛被鲜血染红,角膜被鲜血染红......她终于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那张脸不见了。
心里一口气泄洪似的撤下去,她心脏一疼,眼前一黑。
秦欢乐“啪”
的一下扣过手机。
单看新闻标题,他已经有了强烈的预感,再看到从路人那里流传出来的没有打码的现场照片,他已经完全肯定这个当街给自己剥头皮的女人,就是那位要跳楼的陈女士,陈宛平!
窗外是一片黄土高坡,身边用报纸半盖着口鼻睡觉的颜司承,一脸心底无私天地宽的坦然自若。
秦欢乐把口香糖咬成了阶级敌人,愈发迷惑不解了。
田公子的案子一直没有进展,耿强父女俩就犹如一只密封焊死了的铁匣子,真是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但百密一疏,也或许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耿真叫毛万里的二舅妈稀里糊涂的逼出一句方言,居然为本案打开了一个细密的突破口。
孟金良将她的照片与信息发到了平坡县公安局,那边的同事也真是负责任,很快找来了有三十几年经验的退休老警察来辨认,得到的答案是:确实有印象。
这真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可再往下问,又没了下文。
老警察只说这个女娃曾经见到过,大约十年前,底下一个自然村里,两个寡妇打架,一个说另一个毒死了她们家的鸡,过了两天,又说毒死了她们家的猪。
在村里,鸡能下蛋,是一家人重要的营养来源,攒起来还能当成走亲访友的硬通货,而猪在好年景下,能成为一家人和和美美过大年锦上添花的寄托和依仗,两者都是村民极为看重的财产。
两家里不依不饶,又都十分泼辣厉害,薅着头发就跑到了县里。
当时就是老民警接待的这起案子。
他回忆说,如果没记错,孟队发去的照片里的女人,就是这件事的当事人之一,叫樊玲,是个寡妇,而死了猪和鸡的那家女主人,好像是她们村的妇女主任,叫范穗。
当时情况乱成一锅粥,范穗言之凿凿的又叫了四五个乡里来证明,所有的证词都指向那个叫樊玲的女人为人不厚道,平日里心术不正,关键还“搞破鞋”
。
众口铄金之下,老民警就提出来,到他们村去实地里看看情况。
可一直梗着脖子叫骂的樊玲,却在乡里们一致对外的指责声里突然偃旗息鼓了,冷着脸说不必麻烦老警察了,她愿意认罪,双倍赔偿潘家的家畜。
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但凡村里的民事纠纷,打来打去,都是无疾而终的占大多数,为这些鸡毛蒜皮,大家伙也就都没当真。
“后来呢?”
孟金良在电话里问。
老警察委实唏嘘了一下,“后来没过了半年多,村里叫一场瘟疫给‘端’了,一个村一共十六户,不到一百人,除了几个在县里上寄宿学校的孩子,还有两个不能自理、瘫痪在床的中风老人,剩下的都死了。”
“什么瘟疫?”
“什么瘟疫?到最后也没闹明白,那村子人少,出村的路又不大通,是过了很久才被暑假回村的孩子发现的,当时村里的鸡和猪也都死绝了,估计是鸡瘟、猪瘟之类的吧。”
“真的是瘟疫?”
“那不能错,没有打斗,没有伤口,各家财物都在,每个人都是穿戴整齐了,躺在自己家里的,哦,坟里也埋了些,可能是先一批不好了的,还在家的呢,基本每家都有草药的药渣,验过,是清热解毒的——村里人头疼脑热,大都喝这个方子。”
秦欢乐看着窗外,眉心打起了蝴蝶结。
鸡瘟猪瘟,也就是禽或猪流感,其实很少会传染给人类,但也有高致病性禽、猪流感导致人类感染并致命的病例存在......只是,微乎其微,几十年的病例加起来,也未必有这么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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