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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长一怒便拍炕而起,朝卡佳喝道:&ldo;不要以为当年你迷倒了白银那的男人们就自以为是!那是当年,现在你问问这些人想不想要你?&rdo;乡长气急地说,&ldo;白送都不要!&rdo;
两个人因为一时说话绝情而彼此分开,一个睡炕头,一个睡炕梢。
吵过架后乡长在黑暗中脑袋反而清醒极了,他以为卡佳会像以往一样哭闹一场,他等待着那个痛苦时刻的到来。
然而卡佳不久就起了鼾声,渔汛带给她的疲乏终于战胜了屈辱和悲哀,这使乡长一颗高悬的心落了下来。
他相信明日早晨起来卡佳会一切如旧,假若再有鱼贩子来或者意外得到了平价盐,他们错过的良宵也许会温柔重现。
乡长为自己判断的正确而感到愉悦。
火炉里的火炭热情地证明了这一切。
卡佳仍然在全身心地为这个家而忙碌着,虽然说她人老了,嘴巴也常常在众人面前现丑,但她仍然是白银那最出色的女人。
她热爱鱼,热爱生殖,热爱饲养家禽,热爱用雪来酿制牙各答酒,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乡长便在心里跟自己说:&ldo;真不该多看那个姓古的老师几眼,让卡佳吃醋了,等到下次去黑河时一定给她多买几块头巾。
&rdo;
乡长拍了拍膝盖,想想用几块头巾打发卡佳实在有点委屈她,于是又想着怎么再买点什么贵重物品,一时冲口而出:&ldo;再买一副银手镯!&rdo;
正当他想入非非之时,大门口一下拥进来五六个人,一看他们满脸温怒,乡长便知道又是为盐而来。
人们都说为了那些鱼一夜都不曾睡好,早起时鼻子里已经腥气不足、臭气有余了。
鱼无可挽回地开始腐烂了。
&ldo;我们不要盐了,我们想要马占军的命!&rdo;他们这样说。
乡长蔫头蔫脑地说:&ldo;你们要了他的命,最后你们的命也留不住,何苦呢?不就是几条鱼吗?鱼难道比人还值钱吗?都回家去好好歇着吧。
&rdo;
&ldo;你哪儿像个乡长,纯粹马占军的孙子一个!&rdo;其中一个脾气暴躁的人说,&ldo;他手里有你什么短处?拿他家值钱的东西了,还是睡他的老婆了?&rdo;
乡长鄙夷地一嘬嘴说:&ldo;我守着一头可爱的小母牛,我还去睡他的老婆,咦喝‐‐&rdo;
有人短促地笑了一声,但敌对情绪的浓烈将这泡沫似的笑声击碎了:&ldo;既然这样,还怕他做什么呢?人都怕不要命的,我可不是吓唬你,我家连人吃的盐都没了,可别让我的老婆女儿成了白毛女,我家反正还有十二支雷管没用呢!&rdo;
&ldo;你们别急,也许卡佳想出了办法。
&rdo;乡长来到院子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ldo;卡佳‐‐&rdo;
雨悄悄地淋湿了他的头发。
&ldo;卡佳‐‐&rdo;乡长来到仓房,见到昨夜被卡佳搬到户外的鱼一条条均匀地摆在木板上,便知这是她生过炉子后怕鱼挤在一起坏得更快而如此这般做的。
&ldo;卡佳‐‐&rdo;乡长又来到屋后的厕所,葫芦瓜的藤蔓曲曲弯弯地爬到厕所的侧板上,正上扬的嫩绿的须子像个问号一样面向苍天。
仍然不见卡佳的影子。
乡长回到屋里,问:&ldo;你们谁看见卡佳了?&rdo;
&ldo;你都看不见,我们上哪儿看见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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