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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来了？我以为你已经到上海去了，原来还没走。
&rdo;
她这么一说，程东就知道钟稼禾把他和莫澜的计划告诉她了，但现在真的不是适当的时机跟她谈这个。
他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同样冷静地说：&ldo;妈，五年前做类癌手术的那个病人，您还有印象吗？当时没有及时摘除子宫，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rdo;
秦江月翻过一页书，抬眸从镜片上方看他一眼：&ldo;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是我儿子，还是青年专家教授？&rdo;
&ldo;妈……&rdo;
&ldo;我的病人，我不需要有印象，所有东西都在我的笔记本里记着！
&rdo;她搁下手里的书，随手拿过床头柜最上面的笔记本给他，&ldo;你自己看。
&rdo;
程东是知道她的习惯的，大大小小的特殊病例她都记录在笔记本里。
行医至今三十年，厚厚的硬壳笔记本写满了十几本，上班的时候就堆在办公桌上，后来退休了就拿回来放在家里，时时翻看，翻烂了的本子就用挂历纸重新包好。
她的很多研究课题都从这些笔记里来，有的具有遗传因素的疾病，她看到病患本人甚至能联想到对方的母亲也是她的病人，一翻笔记果然印证猜测。
她成为名声斐然的专家并不是偶然的。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她向来也是这么教育程东，所以他也有自己的笔记。
他从事医生这个行业的许多本领和好习惯，都是受她和钟稼禾的积极影响。
他手里的这本笔记，在相应的页码已经做过标记，记录的正是五年前这个患有类癌的患者，切除宫颈后恢复良好，不予切除子宫和卵巢是因为当时并没有手术指征。
&ldo;病人当时还很年轻，切除子宫对她来说不容易接受。
况且当时的病理学实验也只能看出宫颈部分的病变，已经很难再取到更上面的组织做病检了，如果直接切除子宫和卵巢，只怕这场纠纷当时就会发生。
&rdo;
程东沉默地翻看着笔记，问道：&ldo;当时考虑过手术过程中取材送检？&rdo;
&ldo;这是大家讨论出来的折中方案，手术切除宫颈后就有足够的组织细胞送检，看子宫有没有病变。
但这个方案最后被我否决了，原因是什么还需要我来给你解释吗？&rdo;
&ldo;因为她的心脏问题？&rdo;
秦江月嗯了一声：&ldo;你是胸心外科的医生，应该很清楚她这种情况应付任何一场手术都很凶险，她根本没办法在手术台上支撑那么长时间。
&rdo;
所以她作为主刀医生，没法用子宫病变的那点可能性去搏病人的一条命，孰轻孰重是显而易见的。
程东长出一口气：&ldo;当时的病历完整吗？麻醉科的医生怎么说？&rdo;
&ldo;当然是同意我的看法。
这个案例在当时也是反复讨论过的，你以为是我一意孤行？&rdo;
他从没这么想过，他相信母亲在事业和治学方面的严谨态度。
&ldo;我相信你。
&rdo;程东道，&ldo;但病人要追究到底，你有什么打算？&rdo;
&ldo;要有什么打算？他们最好是追究到底，把事情弄明白、说清楚了，让我好好过退休的安稳日子！
&rdo;
她脾气里的执拗劲儿上来了，当然不可能在原则问题上让步。
程东无奈道：&ldo;妈，有些事不是单纯讲道理能讲得通，尤其现在这样的舆论环境，您也知道……&rdo;
说起这些年来的医患矛盾，他一个年轻医生有时都觉得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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