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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九歌一直还以为是眼形的原因，哑口无言地想，哪来那么多话本里的说辞。
他嗫嚅道：&ldo;你……你怎么知道的？&rdo;
秦无端轻声道：&ldo;我了解你啊。
九歌，这么多年了，我临过你的字帖，去过你心向往之的地方，拓过你喜欢的每一处石碑‐‐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rdo;
那人说话并不十分温柔，也全然没有做低伏小的讨好。
他每句话似乎都胸有成竹，这一刻程九歌突然觉得过去以为秦无端自暴自弃实则是个天大的误会，他剥去了那层外壳，无论何时都游刃有余，身处何地都潇洒恣意。
他骨子里还留着当日会稽山上不分四季都在享受风花雪月的少年，程九歌一见他，难以自已地想起那些年的回忆。
秦无端如同叹息一般说&ldo;这么多年了&rdo;，程九歌喉头微动。
&ldo;我是不是……这么久了，我对你，是不是特别差？&rdo;
他果然一直都知道。
秦无端一笑，那双桃花眼眯起来：&ldo;这种事从来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只道我做的全是徒劳，可我却甘之如饴。
当然了，若是不拿我当师父来映照，或许明日给我一碗毒|药，只要你对我笑一笑，我也能面不改色地喝了。
&rdo;
只要换来朝夕相处，把从前缺席的日子都补上，用自己的方式对他好。
不闻不问也没什么打紧的，能装聋作哑挺好，非要说个通透明澈秦无端也不怕。
纵然饮鸩止渴，他不也苟活了这么多年。
窗外隐约传来几个小弟子玩闹的声音，应和着一道越过窗花的余晖洒在地上。
这间小卧室素来是阳明掌门起居之处，布置简单气氛也清苦。
程九歌的沉默直到他觉得自己喉咙痛这才打破了，他攒紧了手间，低声道：&ldo;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从没拿你当过师兄……你和他不一样，对我来说也不一样。
我是师兄带大的，自然依赖他，可不曾对他有半点僭越的心思，你‐‐&rdo;
他兀自说得浑身颤抖，忽然感觉一点冰凉触上脸颊。
秦无端还是挂着笑，眼角弯弯，柔声对他道：&ldo;不是就不是么，你哭什么？&rdo;
程九歌愣在原处，他脚底升腾起一点酸痛，又似乎是虚浮感，将他整个人都要撕成两半似的苦苦折磨。
秦无端轻描淡写地把他眼角不争气的泪水擦了，又仿佛有点舍不得，指尖潮湿，恋恋不舍地在他脸颊一蹭。
&ldo;九歌，&rdo;秦无端换了称呼，他嗓音中听出一丝酸楚，&ldo;你若不想那就算了，左不过今日是咱们离得最近的一次。
&rdo;
他没听懂，程九歌皱着眉抬眼望他，见秦无端表情淡然，看不出情绪。
程九歌蓦然有些恼怒：&ldo;什么叫&lso;算了&rso;？&rdo;
秦无端紧抿着唇道：&ldo;都是我一厢情愿，不该逼你。
&rdo;
程九歌气极反笑：&ldo;对啊，你不该逼我‐‐你最不该逼得我用了好多年看明白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之后，还跟我说&lso;算了&rso;！
秦无端，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遇上自己的事就蠢得一言难尽？我说我对师兄不是那意思，你和师兄不一样……你明白吗？&rdo;
桃花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他蓦然抓住程九歌的手：&ldo;当真？&rdo;
程九歌的目光极快地掠过他床头桌案，从自己那儿拿回来的一张废稿还好端端地放着，看那架势仿佛正要拿去装裱。
&ldo;那上头写的什么？&rdo;
秦无端被他问得一愣，平铺直叙道：&ldo;方才我以为你……你是想起师兄离世，于是心里难受。
我没想到你写坏了字，竟是……因为我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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