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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她才缓过一口气来，突然就有了向别人倾诉的愿望，她推了推身边的高吉龙说：&ldo;老头子，醒醒。
&rdo;
高吉龙就睁开眼，转过身，冲着她问：&ldo;咋，又做梦了?&rdo;
老头子这么一问，她又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了，只是想哭，于是她就哽哽地说：&ldo;老头子，我对不住你，这么多年也没给咱生养个孩子。
&rdo;
&ldo;唉，说那些干啥，这咋能怪你。
&rdo;
多少年了，他们一直在生不生孩子的问题上说来说去。
在他们还算年轻的时候，他们共同努力过，结果都失败了。
是那片该死的丛林造成了他们今天这种结局。
&ldo;怪谁呢，这能怪谁呢?&rdo;他总是这么安慰她。
她觉得对不住他，对不起自己，想一想就又哭，哭来哭去的。
他就说：&ldo;你看你，跟个小姑娘似的，咋就那么多的眼泪呢。
&rdo;
她听了这话忍着，却忍不住，眼泪止不住，不住地往下流。
她也不知自己咋就有那么多的眼泪，流了这么多年，仍是流不完。
&ldo;昨晚我梦见老林子里开满了花，一串一串的，还有许多果子，吃也吃不完。
&rdo;高吉龙这么说。
&ldo;你别瞎琢磨了，要睡就踏踏实实地睡，咱们都这把年纪了，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了。
&rdo;她这么劝慰着。
&ldo;其实，我也不想瞎琢磨，可老是管不住自己。
&rdo;
&ldo;唉，‐‐&rdo;她又叹了口气。
接下来，两人就许久没有话说，他们目光一飘一飘地去望墓地上那群飘来飞去的萤火虫。
&ldo;我一看见这些坟吧，就想起了他们。
&rdo;高吉龙这么说。
她知道，他说的&ldo;他们&rdo;指的是那些人。
他们，他们，还都好么?
&ldo;收音机里说，少帅要回老家来看看，不知他到底能不能回来。
&rdo;他喃喃着。
她想起来，几天前的一个晚上，两个人躺在炕上听收音机，收音机里的确说;少帅要回来看一看。
那一夜，她发现他整夜都没睡好，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夜。
他又想起在少帅身边时的岁月。
&ldo;你说要是当年东北军不去关内会咋样?&rdo;她这么问。
他闷着头不语，&ldo;叭嗒、叭嗒&rdo;地在吸烟。
半晌，他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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