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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槿的目光悉数都被沈蕴姝和陆绥母女吸引过去,看着她们言笑亲昵的模样,不觉想起自己的母亲。
多想再唤唤她,再被她吵一回瞌睡。
眸光微暗,沈沅槿略沉了下巴。
沈蕴姝甫一偏头,对上的便是这副若有所思模样的沈沅槿。
她的这位内侄女,自来到梁王府中大病一场后,性子似乎同在汴州时大不一样了:她在汴州城时,大抵都是沉闷寡言的;如今虽也会有那样的一面,但大多时候,还是随性率直的。
细细想来,沈蕴姝还是更希望看到现下这般笑容多些、话语多些的她。
沈蕴姝笑容微敛,因问道:“三娘可是想起在汴州城中的日子了?”
她的话音落下,沈沅槿便已收回思绪,微微一笑,摇着头道:“尚还不曾记起。”
“记不起来也无妨,横竖日子还是照样过,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要紧,你耶娘的在天之灵也能安心。”
沈蕴姝说着话,瞧见桌上托盘内还未动过的绸缎春衫,便又起了心思让她换上试试。
沈沅槿视她和陆绥为此间唯一的亲人,又岂会拂了她的好意,自去里间的屏风后更衣,不必细说。
掌灯时分,陆渊过来陪陆绥玩了一会儿,当晚宿在泛月居,三更天时叫了水,次日天将明时离府上朝。
云意服侍沈蕴姝起身洗漱,枳夏牵着陆绥过来一道用早膳。
这日晌午,府上管事命人前来传话,道是嗣王明日酉时二刻至三刻之间回府。
陆镇戍边归京,沈沅槿早有耳闻,原以为还要两三日方能到,不承想竟是足足提前了两日。
沈蕴姝备受陆渊宠爱,又为他诞下一女,现下整个梁王府上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泛月居的人看,嗣王戍边归京这样重大的场合,自是不好缺席。
沈沅槿清楚这里头的厉害,不欲落人口实,亦不想惹人注目,少不得多费些心思,只管拣那不甚起眼且又不至失了王府脸面的衣衫和首饰穿戴。
朱漆高匾的府门外,众人簇拥着梁王夫妇,犹如众星拱月一般;如今沈蕴姝亦是府上的正经主子,携陆绥立于梁王妃崔氏右侧,她的左侧则是郑孺人母子。
约莫小半刻钟后,随着马蹄声渐近,一匹高头大马率先进入众人的视线,其上所乘之人正是梁王府嗣王、长平王陆镇。
陆镇的身量体格皆是随了他的阿耶,肩宽腰挺,于身高上,还要高出陆渊一些来。
天边落日西斜,橙黄余晖下,但见陆镇头戴凤翅盔,身披黄金甲,腰悬一柄玄铁长剑,气势如虎;细细观之,甲胄未能遮住的肌肤泛着均匀健康的麦色,生得剑眉星目,鬓若刀裁,然而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与其并不相符的威严之气,令人见而生畏,难动亲近之意。
陆镇未离京戍边前,因与陆渊时常出征在外,鲜少在府上,故而沈沅槿不过同他打过几回照面,二人之间说过的话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
沈沅槿不自觉地稍稍攥紧了手,虽对他无甚好感,甚至存了避讳之心,此时却还是大大方方地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曾显露半分逢迎、惧怕亦或是卑微之色。
陆镇离镫下马,朝陆渊行了军礼,却是未看崔氏一眼,更遑论唤她一声阿娘。
在场的婢女媪妇、小厮管事似是早已习惯了看他如此行事,当下皆是屏气凝神,生怕行差蹈错惹了主子不悦。
崔氏身旁的陆渊面上喜怒不辨,终究没说什么,只语气平平地让他认一认许久不见的小妹陆绥。
陆镇淡淡应了一声,凤目微凝,脊背挺得笔直,幽深的眸光掠过众人,只在一位年纪尚轻的女郎身上停留片刻,对上她的清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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