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笑道：&ldo;我老天拔地的，还精神什么，不过是想着今年家里又要添丁进口，高兴罢了。

&rdo;

秦三太太自然好一番恭维，又瞧着顾老太太的穿戴：&ldo;珍绣坊的手艺果然不错，老太太这抹额也精致。

&rdo;

&ldo;这是宛娘的针线。

&rdo;顾老太太抬手摸了摸抹额笑道，&ldo;我说不用这个，这丫头非说冬日风大，怕我吹了风头疼，硬是做了出来。

&rdo;

秦三太太的目光不由得就投到顾老太太身后的谢宛娘身上。

一进来她就瞧见顾老太太身边多了个人，原本以为是新买的丫鬟，但看头上戴的是鎏金簪子，耳朵上还有一对金丁香，比顾家的丫鬟更厚了许多，再听顾老太太这话，一时弄不清楚这宛娘是什么人，只得顺着笑道：&ldo;这针脚果然是细密，珠子串得也巧。

&rdo;这抹额上用暗金丝线绣了个寿字，九颗珠子就镶在这寿字上，说起来与正经绣娘的手艺不好比，但比一般丫鬟们的又强多了。

谢宛娘被众人这样一看，脸就红了红，低头道：&ldo;是这珠子好，镶上去才好看……姨娘拆了自己的珠花……&rdo;她在家中的时候，谢家也算吕家村里殷实的人家了，她娘也不过弄一对珍珠耳坠子戴戴，那珠子只有绿豆大，也不是滴溜滚圆的。

到了顾家，白姨娘竟随便就拿了朵珠花来拆开镶抹额，这九颗珠子颗颗都是圆润光莹，最大的一颗有黄豆大，颜色粉红润泽，便是她是海边人，也不大见这样好成色的珍珠。

顾老太太倒不知道此事，闻言有些惊讶道：&ldo;秀云把自己的珠花拆了？这是做什么，大年下的你戴什么？有孝心也不在这上头。

&rdo;

白姨娘笑道：&ldo;一朵珠花算什么，老太太戴着好就成。

&rdo;

顾老太太拉了她手叹道：&ldo;知道你孝顺，只是那首饰你自己留着戴罢，不可再这么着了。

&rdo;

秦三太太看着这副妇孝姑慈的场面，有些尴尬。

她也是正室太太，又跟孟素蓉说得来，哪里会喜欢个姨娘呢？偏顾老太太看白姨娘跟孝顺儿媳似的，怎么叫她不尴尬呢？当下勉强笑道：&ldo;想来今日来拜年的人也多，就不多打扰老太太了，我先告辞。

&rdo;转头看见秦知眉拉了顾嫣然的手还在不停地说话儿，便笑向孟素蓉道，&ldo;瞧我家这丫头，见了嫣姐儿就分不开。

正好我要去各家拜年，想来你今年也不好带着孩子们出门，就让嫣姐儿跟我们一起过去，回头我再给你送回来如何？&rdo;

孟素蓉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白姨娘听了便笑道：&ldo;秦太太真是热心，不如叫浩哥儿也去跟他姐姐做个伴罢？&rdo;

秦三太太顿时又尴尬了。

她愿意带着顾嫣然，是因为秦知眉跟顾嫣然好，也因为顾嫣然是嫡女，无论带到谁家都无妨。

可顾浩然‐‐不说别的，她从顾家出去就要去程家拜年，程家的程芸程范姐弟两个对庶出子女是个什么意思，谁不知道？难道让她带着顾浩然去讨嫌么？

&ldo;咳‐‐&rdo;秦三太太咳嗽几声，正在想如何体面地推辞，顾嫣然已经抬起头来笑道：&ldo;多谢秦家婶婶，不过我娘现在身子这样重，年节间事情又多，我也不敢走开的，只怕不能跟婶婶去了。

&rdo;

秦三太太忙道：&ldo;正是正是，果然嫣姐儿孝顺，我倒忘记了，听说如今都是你管事？&rdo;啧啧赞叹道，&ldo;瞧我们眉姐儿，只小那么半岁，如今还是一团孩子气，但能像你们家嫣姐儿一半，我也就放心了。

&rdo;

孟素蓉自然接口将秦知眉夸奖一番，将秦三太太送了出去。

白姨娘讨了个没趣，一转头那眼圈就红了，凄凄向顾老太太道：&ldo;老太太瞧瞧，浩哥儿就这样不招人待见？&rdo;

顾老太太也看出来秦三太太是不愿意带顾浩然出去，心里也不大舒服，一时没有说话。

白姨娘察颜观色，便哭起来道：&ldo;我是个姨娘，也说不上什么脸面了，可浩哥儿好歹是老爷的独子，就是看在老爷的脸面上，也该给哥儿脸面才是。

说来说去，还是挂了个&lso;庶&rso;字儿，被我连累了……&rdo;

顾老太太直叹气，白姨娘顺势在她腿边上跪了下去：&ldo;老太太是最疼哥儿的，总得替哥儿的前程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