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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包袱里掏出《陆离记》,提笔准备把后续补上,苏家心路,殷家旧事,是时候该有一个了结,可墨干了磨,磨了干,偏是看了那几张折页悲从中来,怎么都落不下笔。
二十张折页,便是二十天,离别后,页页空谈,重见后,方寸不足。
或许是她太入神了,没有听见船桨声,也没有看见水面上波荡开的圈圈涟漪,直到船头碰上亭子,蓦然听见砗磲清响,她才猛然反应过来,一把将《陆离记》塞进包袱。
身后传来打趣,故意端得很严肃,&ldo;藏了什么好东西,叔也不能看?&rdo;
态度是惯有的从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闹了半天只有自己耿耿于怀,漪涟生气,不理他,默默把包袱收拾好,收完就去捞船桨,被君珑像小猫似的一把逮回来,&ldo;东西不给看,人也不肯瞧,陆书云怎么教的你规矩?&rdo;
隔了纱帘说话,只能瞧见模糊的影子,根本算不上见。
后来,漪涟三次进宫,三次被宫女堵在门外,千推万推给推出宫门,说是君太师政务繁忙,不得见。
瞪着灯笼,她心里委屈,鼓着腮帮子道,&ldo;你不肯见我,我也不瞧你,谁稀罕谁。
&rdo;
君珑戳了戳鼓囊囊的脸蛋,笑了两声说,&ldo;这气赌得没道理,前头千方百计嚷着要见,好不容易见上了,你自己要走,合着不划算。
&rdo;
漪涟愤愤道,&ldo;碰上你,我认栽,前头费得力气算白送了!&rdo;
君珑想想,&ldo;那行,既然你大方,把叔出宫的路费一并给结了罢,能折成不少碎银子呐。
&rdo;
漪涟狠狠瞪过去,&ldo;……&rdo;
严格来说,而今一眼,才是重逢后第一次相见,四目相对,不能说的话都藏在眼睛里。
漪涟感觉自己的心思被看穿,越瞪越没底气,越瞪越委屈,竟从眼睛里滚出了大颗泪珠子,她不甘软弱,一把捂住脸,&ldo;你什么都没看见!&rdo;
君珑哭笑不得,&ldo;对,叔没瞧见你哭鼻子。
&rdo;
&ldo;你还说!&rdo;
真是逞强的叫人心疼,君珑怅然一叹,伸手将那颗脑袋揉进怀里,贴在她耳边说,&ldo;这样就瞧不见了。
&rdo;泪水湿润了衣襟,抽泣声却被压得很小,他本想叫她好好哭一哭,别憋着,可罪魁祸首又哪来的脸面说这话?一巴掌扇过来都是轻的。
&ldo;……丫头,听话,回去罢。
&rdo;他带着疲惫低诉。
没反应。
&ldo;丫头?&rdo;
怀中人蹭了蹭,不应声,是无言抗拒。
君珑想起当年送她上陆华庄的时候,小手抓他衣角抓得紧紧的,也是抿着小嘴一言不发,到了陆华庄,要她留下就乖乖留下,懂事的很,可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满装得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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