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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俶于十一月初特地着人传书,言道洛阳克复后事务繁多,短时无法回返长安。
因知沈珍珠脖颈有伤,格外的着传书之人带来一盒将在洛阳寻得的秘制药膏。
笺短,字亦廖廖几行,轻轻置于鼻间嗅去,隐约的铁灰之味。
李婼居大明宫,常来淑景殿走动,但她自李倓事后性情大变,每日来多是掩泣悲伤,长吁短叹,甚而多萌世事虚浮、避世修行之念,反要沈珍珠时时开解。
此间惟何灵依行事利落,稍减荷担。
白天固然辛劳,夜间寒露沉重,倒愈发难以入眠。
刚朦胧寐着,忽然得个激灵,莫名惊醒,殿外枝梢树叶触风即落,飒飒有声;内室太大,呼吸处皆是清冷,比不得广平王府,每分空气都温和熟谂。
沈珍珠在这寂夜里,无比的思量起广平王府的好处来,修缮一事她曾婉转向肃宗提及,肃宗不置可否,想着国库必然是空虚的,两京虽复,要彻底驱逐叛军,依旧任重道远,那沉甸甸的钱币流水般的淌出去,她也心痛。
在这般的时间,她自然要忆起李俶。
昔日在广平王府,他每每执笔批卷,繁忙辛劳,她则卷书在侧相伴,风淡云轻的,一页页翻看着,室内只焚着若有似无的淡香,恰如那些时日,一抹抹的,从指缝里悠悠滑走;不经意间与他视线相接,他便搁下笔,含笑扯过她手中半卷书,同看三五页……那日她久坐站起,不想晕倒下去,将他吓得不轻,熟料竟是怀有身孕了,他那欣喜之色,她从未见过——他素来无论喜忧,总是淡的,惟有那一次,真是喜至极处。
已是多久远的事了,现在想起,如在昨日。
勿庸置疑,他是待她极好的。
而素瓷,更是肯将命舍出予她。
她合眼欲寐去,依旧如数日来一般,辗转中似眠非眠,隐约中更漏一声长似一声。
冬夜耿耿漫长,地笼熏烤下室中虽然温暖,口里却焦渴难耐,便低声唤值守宫女奉茶水。
一盅茶很快递入帐帷,她半觑着眼,随手端起喝下,却是冰凉的,于这渐来渐深的寒冬中,由喉至腹,冷彻通透。
她打个寒噤,将茶盅重重搁于榻旁,忖着殿中宫女由何灵依教导,做事向来谨慎仔细,不该如此。
事情虽小,她可不计较,然在这宫中若不谨慎从事,些须极小差错,便会要去活生生花蕊般性命,她不能不好好嘱咐那值守宫女一番。
于是对帘外道:“当值宫女,报上名来。”
帐帷外沉默许久,不见回答。
沈珍珠心头纳罕,亲自去掀那帐帷。
帐帷流苏溢彩,来回织数层的云绵,提到手中沉甸甸的,正隔着帷内帷外两重光景,连稀疏的月光,都不易透入。
她怔住——帐外并无宫女。
惟在侧旁,月影斑驳,一人身量高伟轩昂,听到身后动静,缓缓的转过头。
沈珍珠肃音低声:“是你?”
“皇宫内苑,殿宇良多,真是教人好找。”
他诮笑,又正声:“我来看看你。”
“怎么不是来取我性命、兴师问罪么?”
她讥言。
他沉默,似乎在寻觅适合的言辞,说道:“……你的伤,无碍吧。
那样的事,决不会再发生。
关于,叶护,是我错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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