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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姑姑还能不能再去做女人，这将成为他心里终生的疑团。
取灯下葬了，没有鼓乐，没有人嚎啕大哭，也无人戴孝。
取灯的一口黑棺材放在向家的大车上，还是群山赶车。
不大一个送葬队伍，走得悄没声的。
人们只在墓穴的新土上掉了不少眼泪。
埋完取灯，有备走在回家的路上还在想姑姑的事，他想，姑姑的事反正就我一个人知道，我至死也不能递说任何人。
谁知向文成躲开众人，却把有备叫到一边，单独问他：&ldo;有备我问你一件事，你姑姑身上的残缺都fèng合好了没有？&rdo;有备万没想到父亲已经预见到了姑姑身上的残缺，他知道瞒不住父亲了，就吞吐着说：&ldo;fèng……fèng好了，用的是零号细线。
&rdo;向文成虽然不懂外科，可他还是知道医用零号丝线最细，是用来fèng合脸面和娇气的地方所用。
后方医院fèng合尸体时，多是粗针大线，有时也用fèng鞋的麻绳。
向文成问有备，是因为他知道取灯是落入日本人之手的。
一个年轻女性，又是在窝棚里……
两天过后，向家人才觉出饿来。
秀芝找出半坛子白面，给全家拌了一锅疙瘩汤，还给同艾卧了两个鸡蛋。
同艾吃不下鸡蛋，拨给有备。
有备又拨给秀芝，秀芝又拨给向文成。
最后两个鸡蛋还是剩在了碗里。
同艾喝了两口疙瘩汤说：&ldo;这年头向家走个人也不足为奇。
取灯走的也是她个人要走的路，她不后悔，家里人也不为她后悔。
可有一件事我对不住孩子，她连自己的生身母亲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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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文成思忖一阵说：&ldo;娘，这件事你放下心吧，她知道她的亲娘是谁。
&rdo;
同艾问向文成：&ldo;你递说她的？&rdo;
向文成说：&ldo;不用我递说。
你掐算一下，她亲娘离开宜昌时她已经三岁了，三岁就记事了。
&rdo;
同艾想想说：&ldo;可不，也记事了。
可她为什么从来也不提她亲娘，也不找。
&rdo;
向文成沉默了一会儿说：&ldo;那是她的仁义，那是她愿意让你们高兴，让笨花她的娘和保定她的妈高兴。
&rdo;
第五十五章
小袄子真病了，整天对着她娘大花瓣儿喊头晕。
其实大花瓣儿和小袄子早就分开过日子了，大花瓣儿平时不理小袄子，她嫌小袄子跟金贵靠着。
大花瓣儿心想，金贵什么人，笨花村一个没良心的&ldo;男儿&rdo;。
管男人叫男儿，是大花瓣儿从一首儿歌里听来的。
那是一首抗战歌曲，歌里唱道：&ldo;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有良心的男儿为什么当伪军？&rdo;这歌里就唱着当伪军的男儿连狗儿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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