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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眼里满满好奇的色泽，流光溢彩。
“小黑，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小黑，复活术是不是很难？”
“小黑……如果是帮助小黑的话，我很愿意……”
不——
“会不会很疼啊？”
“我不怕，来吧，小黑。”
“后悔？我从不会后悔。”
“因为，我们是朋友，我相信你，小黑~”
那么信任的眼眸，闪闪发光，历历在目。
隐藏在深海之中与世隔绝的鲛人哪有那么容易轻信人类，深海之主亦在鲛人耳边一遍遍念叨着人类的贪婪与狡猾。
只不过……
他哪怕已经转世，哪怕灵魂有缺，哪怕不记得他了，却仍然一心一意地信任着自己。
而自己又做了什么呢？
他站在自己面前，只是变了一个模样，只是缺少了一魂一魄，自己却不认得，甚至想要拿他做复活的材料，甚至伤害对方……
他究竟做了什么啊……
无声的悲恸笼罩住了黑渊，让他愈发的弓起身体，低下头，嘴里似乎尝到了咸湿的味道，却比不得绞痛到了极致的心脏，仿佛每一个呼吸都犹如刀片在一次次切割。
疼痛难忍，痛彻心扉。
而摩黛丝拉的话语又一遍遍浮现在他的脑海，像是一把尖锐的长矛，令一切真相大白的同时，硬生生剥开他的外壳，露出血淋淋的内在——
黑渊忽然踉跄起身，跌跌撞撞地爬到了那一副透明的棺椁旁，低头望向棺椁内与白骨相依而眠的一尾鲛人。
鲛人依然闭着眼眸，唇角尚带着一抹微笑的弧度，正如他在闭眼前仍无比信任着自己的好朋友。
黑渊呼吸一滞，僵硬在了原地，唯有胸腔发胀般尖锐疼痛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终于，他慢慢伸出了微微颤抖的手，指尖泛白，一点点地抚摸上了从未在意过的鲛人绝美的脸庞，将几缕调皮粘在侧脸上的发丝顺到耳后，为鲛人整理略微凌乱的衣袍……
随后，他缓缓地低下头，勉强牵动嘴角，露出一个似哭非哭的笑，怪异之极。
“莫莫。”
他嘶哑地低声呼唤，叫着以前的昵称，似要唤醒陷入沉睡的心爱之人。
“莫莫。”
不要再睡了。
“莫莫。”
起来好不好？
然而，那毫无起伏的胸膛，无一不在阐述着，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再也没有比他更清楚地认识到，沉睡在棺椁内的鲛人，已经死了。
被他一步一步地哄骗着，甘愿躺入棺椁内，成为了复活术的材料而牺牲。
被他，亲手葬送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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