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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垂着头看盆子里的纸钱，他怕宋研竹心里头难过，沉默了许久才道：&ldo;太，祖母，你从前跟我说过，有一回山匪围城，建州饿殍遍地，是太，祖父缉拿了山匪头子，救下了建州百姓……然儿查过史书，建州不曾被山匪围城呢……&rdo;
火光照射在宋研竹的脸上，还是端庄而慈祥的模样。
宋研竹手不停顿，再扔一片纸钱下去，轻声笑道：&ldo;是么?&rdo;
抬了头，望向棺木所在的位置，发出的声音像是呢喃：&ldo;太，祖母老了，怕是记错了……&rdo;
这辈子这样漫长，这样短暂。
以为是一世，分明是两世，一眨眼，又是第三世。
明日，陶墨言就要出殡了。
&ldo;太，祖母……&rdo;灯火摇晃，陶然轻轻握住宋研竹的手，小小的人儿眼神温暖坚定。
她回过神，听陶然道：&ldo;太，祖母，您别太难过了，您还有然儿呢。
&rdo;
&ldo;好，好，好。
&rdo;宋研竹连道了三声好，又细细问了他功课，陶然一一答了。
夜沉如水，宋研竹望望门外，摸摸他的头道：&ldo;然儿，你在门外替太，祖母守着好不好。
太，祖母有话对太，祖父说。
&rdo;
&ldo;可是……&rdo;小小年纪的陶然警觉道：&ldo;这儿太冷清了，您身边没个人，然儿还是陪着您吧?&rdo;
&ldo;乖，听太，祖母话。
&rdo;宋研竹推了陶然一把，陶然不得已，三步两回头出了门，不敢走远，宋研竹又喊住他，交代道：&ldo;然儿，好好听爹娘的话……别欺负瑾儿，凡事多顾着她一些。
&rdo;
陶然老老实实应了声&ldo;是&rdo;，宋研竹笑着摆摆手，他只得走远，悄悄回头看，宋研竹烧着纸钱嘴里呢呢喃喃的，面无戚色。
他想起娘说过，&ldo;你的太，祖母是个奇女子&rdo;，他不知怎么，心里很是安心，再不敢偷听，站在门前。
&ldo;府里热热闹闹了好几日，他们却不让我来看你，怕我难过……&rdo;宋研竹低声道，&ldo;我哪儿难过了。
从前有你在身边，凡事总是唠叨我，你乍然一走，我倒是安静了许多。
&rdo;
风一吹，四面的帷幔飘起来，飒飒作响。
像是陶墨言在低喃。
宋研竹的眼皮略浮肿，抬了头看四周，笑道：&ldo;我就晓得你舍不得我，总要回来看我的……&rdo;
她起身拍拍手，走到陶墨言身边，靠在棺木旁，不见着人，她却格外安心。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同陶墨言说了一辈子的话，可是还有许多话还没说完，还有许多事儿没做完，他说他知足了，可是她却充满了遗憾。
&ldo;你说咱们总要去一趟西域的，那边姑娘的眼睛是蓝色的，你还说要带我去南海，那边的珍珠比牛眼睛还大，你还说……&rdo;她絮絮叨叨地，连着说了好多的话，靠着棺木却觉得累，闭上眼，陶墨言似乎就在跟前，抿着唇，清俊的脸庞上带着温和从容的笑容，对她伸出手，道：&ldo;我何曾骗过你。
来，我带你去。
&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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