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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屏住呼吸，等了片刻，见他身形始终不动，仿佛凝入了这夜色，终于鼓足勇气，迈步朝他走了过去。
她的脚步，起先还有些迟疑，但越走越快，最后径直到了他的面前，停下，向近旁那位一脸浓须也遮不住诧色的祝叔弥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他，轻声道：&ldo;可与你说几句话吗？&rdo;
庚敖未说什么，只将手中马缰抛给了成足。
成足一把接过，牵了马，立刻离开。
祝叔弥看了庚敖一眼，随成足一道离去，两人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矮丘背面。
夜风掠动阿玄的裙裾，裙角擦着她近旁的糙丛，发出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ldo;你怎来了？&rdo;
他动了动肩膀，开口问她，语气颇淡。
&ldo;今日我恰在泉邑落脚，本打算明日出周往楚谋和，不想阿弟竟意外回了……&rdo;
她抬眼看向他。
他的面庞在夜色掩映之下，显得有些朦胧。
&ldo;……我方知道，原来阿弟他们被困于大冥身陷绝境之时，得你及时驰援，方死里逃生。
阿弟说今日曾邀你入城，但你拒了。
&rdo;
他沉默着。
&ldo;不瞒你说，我父王起先以为能够仰仗晋人，故倾举国之力，南下伐楚。
不想战局急转直下，洛邑朝堂内外，已乱成一片。
我本抱着最坏打算，请鲁仲申出面随我赴楚斡旋，以求以最小代价结束这场战事。
你不知，昨日动身前，我曾给你发去一信，求援之信，我本希冀，只要你肯发声应援周室，便已是极大的援助。
我却万万没有想到……&rdo;
阿玄顿了一顿，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ldo;我却没有想到，原来你已早早发兵援周。
倘若没有你的驰援，不但周师全军覆灭，我阿弟现今境况如何，亦是难讲。
我感激无以言表，若不亲口向你言谢……&rdo;
&ldo;你来此处，为的便是向我言谢？&rdo;他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阿玄迟疑了下。
&ldo;对比起你对周室和我阿弟的助力，言谢实过于轻飘。
周室虽衰，然名义之上，依旧为天下共主。
我知你一向有称霸中原之雄心，日后倘若有用得到周室的地方，你派人来言说一句便是，必无不从。
&rdo;
庚敖挑了挑眉：&ldo;我知王姬一向厌我至深，此次其实大可亦不必如此纡尊降贵。
此仗看似周室为正王道而起，实是晋楚之争，牵动全局，天下诸国无不观望。
周室早日落西山，即便因此全军覆没，亦是不自量力，咎由自取。
然我却不可令楚获胜。
这十数年间，楚相继吞并邓、赖、曾、息等国，势力已北扩至淮，此仗它若再胜，必趁机越过淮地，大幅深入，到时形成一呼百应之势，日后想再遏它入主中原之触角，我穆国恐要付出比如今大的多的代价。
故此仗，乃是为我穆国而打，又何须王姬特意连夜赶来此地向我言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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