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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阴寒冷气弥漫而出，仿佛被冰冻在内不仅仅是生命有机体，还有愤怒、绝望和连时间也无法降解的哀伤。
房间深处，巨大透明的玻璃圆柱体丛立着，像寂灭的墓碑。
卫霖一根根仔细看去，想要从液化氮缭绕的白雾中寻找那个从未见过、只能在脑中勾勒的身影。
标本室的电源之前已被切断，白雾越来越稀薄，卫霖在一根玻璃圆柱前停下脚步。
里面是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身材强健，容貌有股说不出的眼熟，像在看镜中的自己，却又全然不同，五官线条显得更加成熟、立体，更有男人味。
他的双臂抱在胸前，宛如沉睡。
卫霖贴近玻璃，目不转睛地看他。
&ldo;……一成？&rdo;卫霖低声唤道，尾音有些颤抖。
这声呼唤来自他的唇齿间，又仿佛来自许木早已腐烂沉寂的胸腔。
白源见冷冻舱内的温度已差不多升到零度以上，强行砸开了玻璃舱门。
甘逸呈僵硬的身躯被平放在地板上，卫霖扯去他脚踝上的扣环‐‐上面写着&ldo;强化1型1号&rdo;‐‐轻手轻脚地为他穿上衣裤，抖落发间残霜，然后将他背在背上。
甘逸呈身形比卫霖高大，白源想要接手，却被搭档微笑而坚定地拒绝了。
&ldo;我要完成许木当年没有实现的遗愿，亲手把他背出去。
&rdo;卫霖说。
白源温柔地看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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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霖背着甘逸呈走出地下基地，眯眼望向黄昏的天际‐‐时隔二十年，他的父亲终于再度见到了天光。
警方已经控制住局势，将回援的李副所长等一干脑研所管理层拘在车内。
吴老爷子吩咐手下疏散人群，随后封锁现场，由全副武装的防暴部队进入地下基地，排除隐患。
他似乎看到了卫霖和白源这两名通缉犯的身影，又似乎老眼昏花没注意到，任由他们背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溜出了脑研所的后门。
卫霖开车直奔私立医院，砸了一大笔钱（刷白先森的卡），让人把甘逸呈和颜雨久推进停尸房，同时将白源按进了手术室。
手术整整进行了六个小时。
卫霖守在手术室外，直到凌晨依然毫无睡意，却疲倦地无以复加，全身每根骨头都想把自己拆散摊平，每个细胞都叫嚣着要罢工。
他躺在候诊椅上，觉得自己要融化到空气里去了。
&ldo;手术中&rdo;的红灯终于熄灭，主刀医生走出来，摘掉口罩。
卫霖一跃而起，迎上去问：&ldo;医生，他怎么样？&rdo;
两鬓斑白的医生答：&ldo;左眼整个炸没了，毫无修复的可能性，只能fèng合血管，尽量不让神经受到进一步伤害。
以后可以植入义眼，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伤残。
&rdo;
卫霖郁闷道：&ldo;视力不可能恢复了吗？&rdo;
医生摇头：&ldo;目前市面上的义眼还不能提供这个功能。
不过我听说国外有个尖端眼科机构正在研究机械眼，可以接连视神经，使用电子光学感应装置充当&lso;视网膜&rso;，将光感信息直接传递给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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