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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役生说别人的事情总是眉飞色舞的,一旦被问到自己的事情,比如在里面做什么的,挨没挨过打等等,他会立刻变脸,说一句:
&ldo;好没趣!
&rdo;抖抖衣襟,起身走掉。
有一次,喜岁在戏园门口碰见翟役生,正要躲,翟役生说:&ldo;别跑,今儿我不掏你,给你看样好东西,傅家甸人都没见过的。
&rdo;喜岁凑过去,翟役生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对银光闪闪的东西,分别套到喜岁的小拇指上,说:&ldo;哟,戴着还真合适,到底是小孩子的手哇,我的手指就套不进去。
&rdo;那是一副镂空的兰花图案的银质指甲套,下宽上尖,牛角形态。
喜岁问:&ldo;这是给我的吗?&rdo;翟役生一听喜岁这么说,不敢显摆了,赶紧拔葱似的,将指甲套从喜岁手指除下,说:&ldo;这可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稀罕物,谁也不能送。
你能看到,眼福不浅了。
&rdo;喜岁说:&ldo;这东西有什么好?戴着它洗衣服碍事,挠痒痒又太尖了,我看什么用处也没有!
&rdo;翟役生&ldo;哟哟&rdo;叫着,说:&ldo;小东西,你懂什么呀?这指甲套能打扮女人的手,还能拨琴弦呢。
&rdo;喜岁说:&ldo;它拨的琴弦,发出的声儿,一准跟老鸹叫一样难听。
&rdo;翟役生气得脸都青了,用指甲套冲喜岁比划着,说是他再说这东西不好,就戳烂他的嘴。
那天喜岁回家,把指甲套的事说与父母,于晴秀说:&ldo;我估摸着,他出宫,跟这个指甲套有关。
&rdo;周耀祖说:&ldo;你怀疑指甲套是他偷出来的?&rdo;于晴秀说:&ldo;反正女人用的东西,落到男人手里,总归是蹊跷的。
&rdo;
正文九过阴(5)
更新时间:2010-9-167:20:26本章字数:948
鼠疫蔓延的时候,翟役生见着喜岁,不骚扰他了。
他也不像从前那样,走路时佝偻着腰,没筋没骨的样子。
如今他昂首挺胸,神采飞扬,好像每天都在过节。
喜岁要是碰到出殡的和街头的死人,不敢靠前,眼泪会不由自主地流下来;翟役生逢着呢,则会快步凑到跟前,仔仔细细地打量,越看越舒心,好像一个大烟鬼吸足了烟泡,两眼放出陶醉的光辉。
人们为了预防鼠疫,什么法子都用上了。
有的人迷信放血,说是每天早晨用针挑出中指的一滴血,血液就不会有毒素,感染不了鼠疫。
有的说刮痧和针灸管用,中医铺的郎中,被络绎不绝的求诊者,折腾得头昏脑涨的。
还有的人不食五谷,端坐家中,静心打坐,说是这样周身气血畅通,肺腑澄明,可以百毒不侵。
这些法子中,最令喜岁着迷的,就是周于氏过阴。
祖母一过阴,喜岁就不想到街上去了,因为听祖母历数人们前世的冤孽,是件有趣的事情。
周于氏曾因狐仙附体,把半个傅家甸的香火都聚拢过来了。
失去神灵照耀的她,这些年来,过得黯淡无光,心灰意懒的。
谁想到鼠疫之后,她突然能过阴了。
周于氏只要在供奉着神灵的香案上,烧上三炷香,叩首长跪,起来后缓缓坐在枣木圈椅里,双目微合,凝神片刻,就会打个激灵,刹那间去了另一世。
在她灵魂出窍的时候,慕名而来的人只要跪在她面前,诚心问自己前世今生的过失,周于氏就会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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