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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树,三叔终于盼来了你,再不回来,叔恐怕看不见你了。”
说着,老爷子老泪纵横起来,惹得家树也有些伤感。
“不会的,我看你老身体还不错。”
霍家的长辈,除了几个远支,亲门近支就剩下三叔一人了,怎不让他感到伤悲。
不错,此人正是霍老三,他确实还活着呢。
也许不放心自己的傻儿子,在父辈里,霍老三送走了所有的兄弟姐妹,只剩下他还死守着自己的老院。
前几年家树把家傲哥送去县城敬老院,原本是爷俩一起去,但霍老三舍不得老院,说什么也不走,无奈家树委托已经是村书记的家胜,给三叔在本庄给他找了一个保姆,专门负责他的生活起居。
说句实话,这次家树回来,还真是不放心这爷俩。
已经过去了这些年,当年的恩恩怨怨都已随风飘去,留下的只有牵挂。
家树推起三叔的轮椅,走到了老宅门前,望着自家前些年翻盖一新的房子,一时竟有些恍惚。
虽然没有了老宅的影子,但院子那棵枣树,树下的石墩,还有熟悉的水井,不禁让家树感慨万千。
多年前父母整日忙碌的身影,妈妈在灶台下给自己做饭的样子,父亲抽着旱烟袋坐在石墩上,愁眉苦脸地谈论着自己的婚事……往事如烟,恍若昨天,让家树不由得更加思念父母亲了。
院子里的子君,她的目光却落在了有着一墙之隔的西院,心猛地一揪。
那里,曾埋葬着自己三年的屈辱生活,也留下难以忘记的悲惨回忆,但,眼睛还是不自觉留在了那里。
曾经的老屋,已经日渐破败,像极了门口那风烛残年的老人,仔细看,还有当年的模样。
自从和家树结婚后,除了家树在霍家庄给她举行婚礼以外,这些年子君从未踏入过霍家庄。
她怕见霍家庄的人,更怕见到霍老三夫妇,前婆婆语言上的狠毒让子君惧怕,霍老三那张脸让她不禁想起他当年所做的一切,不禁让她止步。
迟疑半会儿,子君长舒了一口气,还是走上前。
“三叔,我李子君,还认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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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老三一听声音,猛然抬头,端详了许久,一行浑浊的泪水顺着干瘪的脸上流了下来,嘴也慢慢蠕动起来。
“子君,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
说着,用那树皮一样的手,抓住了子君的手,竟呜咽起来。
“子君,你叫我三叔了,说明原谅我了,是吧!”
“三叔,过去的我们不要提,好吗?”
子君看到霍老三的一瞬间,所有恩怨,好像全部烟消云散,随之,心也淡然了许多。
“好,不说以前了。
我要感谢家树你俩,这些年照顾我和家傲,终于让我在死之前,见到你了,向你说声谢谢。”
霍老三情绪激动,拽着子君的手,不断说着谢谢,对不起之类的话来。
本家那些邻居们,此时也都围上来,大声和子君打着招呼,好像在他们眼里,家树嫂子从未离开过一样。
院子里瞬间热闹起来,大伙拉着家常,询问着外面世界的精彩,家树兴致勃勃分享着省城的一切,言语间满是感慨。
子君在旁静静听着,偶尔补充几句,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此时的云珊,在旁边听着他们的故事,东家长,李家短,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慢慢地,随着公婆,很快融入到这浓郁的乡情里。
送走了乡邻,家树久久地站在那里,他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些老照片,有上高中时候的,有创业时期的,更多的是和子君结婚时的照片……家树感慨万千,岁月真是不饶人,回想当年壮志满怀,现在依然心情澎湃。
夜幕降临,老宅重归安宁,家树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望着窗外那轮高高的明月,想着白天那一张张亲热的面孔,他突然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他明白,无论走多远,自己的心始终在霍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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