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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不知。”
安宁垂下眼不去看他。
&esp;&esp;暮游不再向上登去，反而胳膊支在前迈的大腿上，托着下巴，抬眼道：“正巧我也有个不知。”
&esp;&esp;“你的面具什么时候摘下来的？”
&esp;&esp;安宁猛地抬手去摸摸脸上的面具，触手的冰凉提醒着她面具尚未脱落。
&esp;&esp;她的手僵在了半空，许久，她的声音也开始僵硬：“你在骗我？”
&esp;&esp;暮游嗤笑一声，似是极为不屑：“骗你？你眼角的朱砂痣难是假的？你吃惊的表情也是假的？”
&esp;&esp;安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sp;&esp;六岁，她第一次将筷子插进那个企图侵犯自己的淫邪道士的喉管，满手鲜血，落荒而逃。
是师父久久凝望着她的脸，为她戴上这副幻象面具。
&esp;&esp;这幅面具不但可以遮住她招惹麻烦的脸，更可以挡住不怀好意的魑魅魍魉。
&esp;&esp;她的脸上的秘密是埋藏已久的炸弹，她的身子是群狼环伺的盘中餐。
&esp;&esp;除非心胸坦荡，毫无算计，否则无人可以窥见她真正的面容。
&esp;&esp;现下，这个行事诡谲的幻妖暮游竟能把她看的一清二楚，安宁面具下无所安放的震惊一览无遗。
&esp;&esp;比起安宁的震惊，暮游倒是安安静静地呆在原地欣赏着安宁每一帧的定格。
&esp;&esp;比起初见时的深藏不漏，高高在上的冷淡，眼前会震惊，会愤怒，会悲伤的安宁才真正像是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的凡人。
&esp;&esp;他们眼见非实，披着伪装的面具与一无所有的皮囊相互打探，却误打误撞见了真，就像隔着浓雾，未见青山，却身至此山。
&esp;&esp;有趣之极。
&esp;&esp;暮游安慰紧张兮兮的安宁：“你不必忧心，我可不会剥去你的面皮，毕竟游历人间这么多年我见多了比你这更漂亮的皮相，我啊，还得找那个小鬼讨要一张真正属于我自己的皮相。”
&esp;&esp;然后，他直起身子上前跨了几步，终于距离安宁还有几个台阶高的时候停了下来，与她平视。
&esp;&esp;两人照镜子一般认真地瞧着对方地双眼，想从对方眼中窥见自己的真容，然而两个人一明一暗，谁也看不清自己的模样。
&esp;&esp;“他们在这儿。”
马良指着阶梯上的两个人，为身后的一群人高声指认着。
&esp;&esp;安宁与暮游同时看向了马良身后的那群人。
&esp;&esp;其中一位身穿紫袍的男人一下子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esp;&esp;那位紫衣男子走在最前端，身后跟着装束不一的人，有的人看起来像是法师，有的人看起来身披官服，有的人衣着朴素，无从辨认。
&esp;&esp;只见那名紫衣男子顺着马良手指的方向，向他们看了过来，目光越过暮游，直勾勾地盯着安宁。
&esp;&esp;那种直勾勾的目光不带任何欲望，反倒像是从天而降的秦王骨镜，要把安宁查清审透。
&esp;&esp;紫衣男子径直超前走了几步，停于石阶五步远的距离，当着众人的面，恭恭敬敬地向安宁行了作揖礼，朗声说道：“拜见玉面真人。”
话音刚落，男人身后垂手而立的人也跟着作揖。
&esp;&esp;安宁弯身回礼，不作声。
&esp;&esp;紫衣男子行过礼，手掌向上，对着安宁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esp;&esp;安宁认识这个人，这人便是温择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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