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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天已经黑了,我开着车拉着马晓晴和艾未未从长岛出发,沿着495号公路一头扎向百十公里以外的曼哈顿。
那一段时间,让我最愉快的事情就是,拍戏的间歇叫上艾未未拉上马晓晴,开着车到处乱蹿,只要有艾未未在身边,去布鲁克林黑人区我都不惧。
我当时开的是一辆租来的出租车,车门上还印有每公里的单价,不明真相的路人常常伸手截车,有时看到几个金发碧眼的姑娘从酒吧出来,兴致所至,我们也会载她们一程,因为是免费的,所以分手时,我们和姑娘们都会有些依依不舍。
我不懂英语,刚开始时也不认路,所以老得问坐在旁边的艾未未,他有时烦了就不好好指路,该拐弯时也不说话,我就一直往前开,开到哪儿算哪儿。
有一次,我赌气一直开到海边,对他说:你要还不说拐弯,我就开到海里去。
他闭着眼睛躺在车座上说:把玻璃摇上,等车完全被水淹没了,再逃生。
我脑袋一热,差点就一脚油门轰到海里去。
在岸边我刹住车以后,他认真地对我说:我特别想体会一头扎进海里去的感觉。
平常开车,他也老说:撞一次吧,求求你,快点再开快点。
久而久之,弄得我心里也跟着了火似的,老觉得自己开的是装甲车。
终于有一次在长岛,喝了几口酒,在停车场附近,试着以20公里的时速行进,不踩刹车撞向一个小土坡,其产生的冲力令我至今记忆犹新。
由此可想而知,如果是100多公里的时速撞车会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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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时间,艾未未的出现使我的心里充满了野性,对秩序的破坏欲与日俱增,要不是我天生怯懦,又对未来充满憧憬,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后来看到库布里克的电影《发条橙子》,一下就理解了那些混蛋的所作所为。
艾未未是郑小龙请来为剧组帮忙的朋友,也是北京人,曾是&ldo;星星画会&rdo;的主要干将,于1978年就读于北京电影学院美术系,同期的学生,日后成为中国电影&ldo;第五代&rdo;。
大学读了不到两年,烦了,觉得没劲了,毅然决然放弃学业来到纽约。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在纽约呆了12年。
他是一个前卫艺术家,住在曼哈顿第一大道和第二大道之间的第七街上,那一带集中了很多像他那样不着调的艺术家,也有光头党和爆走卒,同时那一带也是纽约贩卖来路不明商品的黑市。
艾未未和那一带的黑人兄弟亲如一家,彼此见面,不是fuck这个,就是fuck那个。
他喜欢恶作剧,善于随心所欲地把两种不相干的事物嫁接到一起,使它们产生一种新的含义。
比如说:他会把一个篮球装进一只编织袋中,从楼顶上抛下,看着一只编织袋在街道上弹跳,令许多不知其中奥秘的行人纷纷驻足观望,百思不得其解。
再比如:他从黑人手里买到一张文革时中国出版的塑料唱片,内容是,中央台播音员字正腔圆朗读的毛泽东著作《老三篇》。
艾未未找来老式唱机,接上喇叭,开足音量,让毛泽东思想嘹亮地响彻在纽约的第七街上。
艾未未为人仗义,朋友也是五行八作干什么的都有,九二年的圣诞节前夜,我在他的地下室留宿,遇见一个韩国人来串门,刚坐下,就被艾未未从后面用塑料袋把他的脑袋套上,一边拧紧塑料袋憋得韩国人满脸通红,一边对我说:这小子是个贼,好好搜搜他,身上一定有好东西。
韩国贼拼命挣脱,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子,说了一串韩国式的英语,把纸袋包着的一瓶酒郑重地送给了艾未未。
韩国贼诚恳地说:我今天没偷东西,这瓶酒是我自己花钱买的,送给你作为圣诞节的礼物。
事后艾未未对我说:我来纽约12年,有两件事让我体会到人间尚有真情在。
一个是每年过生日,我自己有时都忘了,但大西洋赌城从来也没有疏忽过,一准寄来生日贺卡。
再有就是这个圣诞节,收到贼的礼物。
他强调说:一个贼,能自己花钱买礼物送人,可见这种感情是多么的真挚。
说到艾未未和贼的感情,让我想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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