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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船边已经放下快艇,正随着略显浑浊的海流荡晃,海面上依然笼蒙蒙的一片黄,但显然已经出了沙暴的中心地带,可见度向外延展了好多。
掌舵的还是沙迪,负责送他们到苏厄边境的海岸。
虎鲨的依依不舍倒是真的,钱的事谈妥,可以心无旁骛、纯粹地来谈谈交情和恩情了。
&ldo;今,你救过我的命。
我都没能好好谢谢你。
&rdo;&ldo;本来想请你去博萨索,但是你的保镖,王,说你有事。
&rdo;什么&ldo;王&rdo;,是&ldo;卫&rdo;好吗?前后鼻音不分念不出&ldo;岑&rdo;这个音也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使,是该退休了。
&ldo;以后我真去了国外,有机会的话,会去找你的。
今,我会好好请你吃饭,你帮了我好多忙……&rdo;卫来先下到快艇,伸手来扶岑今,岑今都握住他的手了,忽然又松开,转身对着虎鲨说了几句话。
虎鲨一定没明白,因为他一脸的茫然,嘴巴半张,一直到快艇开出去了,他还站在船栏边,一动不动。
受沙雾影响,快艇的速度偏慢,海风有些大,沙粒偶尔打人的脸,岑今坐在船舱里,把披纱拉高,遮住脸。
卫来低声问她:&ldo;跟虎鲨说了什么?&rdo;&ldo;跟他说,做人要见好就收,再得意也要留后手。
&rdo;&ldo;他听得懂?&rdo;&ldo;好像没懂。
&rdo;&ldo;为什么跟他讲这个?&rdo;&ldo;还记得我谈判的时候,提到的那个纳粹科学家冯布劳恩吗?&rdo;卫来点头。
岑今说:&ldo;那只是典型的一个,其实当初被保护着进入美国的纳粹科学家,有几百人之多。
&rdo;&ldo;德国战败的时候,争抢这批科学家的,远不止美国‐‐斯大林,还有丘吉尔,都曾经派出特战小组。
&rdo;&ldo;他们敏锐地察觉到,战争即将平息,战后重建会改变世界格局,谁掌握了这世界上最优秀的头脑,谁就会最先胜出。
&rdo;&ldo;美国最先抢到,运气很好。
但你知道,最后这批纳粹科学家怎么样了吗?&rdo;&ldo;不是说逃脱了审判,拿到了美国身份,得奖的得奖,拿钱的拿钱吗?&rdo;岑今笑:&ldo;那是之前。
&rdo;&ldo;70年代末开始,美国有计划地驱逐了数百名纳粹科学家,其中很多人曾经为美国做出科研贡献,当时已经是耄耋之年,都被剥夺了身份,赶出了美国。
&rdo;卫来觉得既凄凉又好笑,过河拆桥这一套,美国人也玩得挺溜啊。
岑今回头,看黄雾里隐得几乎看不到的那条渔船。
说:&ldo;虎鲨确实杀过人质,他以后是不是能如愿过上好日子,谁都不敢说,不是向政府投诚就能抹煞一切的。
&rdo;&ldo;也许会有人找他报仇,也许有一天政府都会翻脸:你有价值,你也有罪,等你价值耗尽了,会比谁都惨。
&rdo;卫来沉默了很久。
忽然有点同情虎鲨:耀武扬威、张扬跋扈,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也常常正是悲凉开始的时候。
他问岑今:&ldo;虎鲨以后会怎么样?&rdo;岑今笑起来,顿了顿示意前方:&ldo;有空去为他cao心,不如想想我们自己吧。
&rdo;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条赭黄色的海岸线,浮在晦暗的海浪尽头,南北向无限延伸。
沙迪放慢快艇的速度,靠岸时,引擎像在倒气,半天才突突那么一下。
卫来扶岑今上岸。
这里大片的岸礁,往内是望不到头的赭黄色泥泞,难得的是,居然能看见稀疏的灌木和绿树。
沙迪赤脚下来,把快艇掉头,提醒他们:&ldo;你们知道这是边境吧?&rdo;&ldo;知道。
&rdo;&ldo;那你们知道苏厄关系不好吧?&rdo;&ldo;……&rdo;不知道,可可树没说。
&ldo;你们知道苏丹和埃高的关系也不好吧?&rdo;&ldo;……&rdo;&ldo;你们知道苏、厄、埃高这三个国家关系都不好吧?互相都打过仗。
&rdo;沙迪最后撂下的话是:&ldo;祝你们好运啊,再见。
&rdo;卫来看着快艇远去的那道水浪苦笑。
有点尴尬,让岑今下了船跟他走,结果把她带进了非洲版的三国演义。
岑今倒是不在意:&ldo;走啊。
&rdo;卫来说:&ldo;好像……有点危险。
&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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