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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上面来回画了个圈,“所以我觉得,在钱禄离开家,赵慧慧再也没见过他的这些年中间,一定有人教过钱禄标点的用法。
但是钱禄差不多就是个只会写些常用字的半文盲,按田字格上的套路,他在家时可能连成段的句子都未必写的全。
那么按照正常的逻辑,既然有人会想到要教他标点的用法,那首先,对方最可能做的是教他识字写字,写字的过程中,发现标点不对,才会想起来教。”
谭辉从烟盒里又抽了支烟,夹在指间却忘了点燃,“你是想说那个‘错别字’?”
“对。
如果单纯的因为钱禄不会写赎罪的赎,想找个字来代替,那么他为什么不选择比划更简单的类似于通俗的俗这种,而反而要去选一个更加难写的生熟的熟?”
任非慢慢地垂下眼睛,他视线正正落在投影仪上那封“遗书”
原件上,觉得当初看见的钱禄的死相与这个字勾在一起,在脑子里如影随形,“联系下钱禄的死法,他是不是在写这封遗书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自己要溺死在那口红色的染池里,所以故意写成这样,来提醒看见这封遗书的人?但是——究竟什么人会教钱禄这样的人写字呢?”
任非说着慢慢住了声,他眉心都快拧成疙瘩了,可是就算他把眉毛都拧掉,他也完全不知道答案。
谭辉长长地出了口气,“好歹也是个线索。
老乔你明天再带人重新去重点查一下,钱禄与家人彻底断了联系到他强。
奸杀人入狱之前的这段时间的社会关系,他都干了什么,都接触过什么人,越详细约好,尤其是感情方面——我估摸着,有耐心教一个糙汉写字的,多半是个姑娘。
把人找出来,看看能不能再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
…………
昌榕分局的警察同志们在人仰马翻焦头烂额里过了一个加班的周末。
周一早晨,在钱禄烧“头七”
的这一天,刑警支队支队长谭辉提交了证明钱禄非正常死亡的证据,昌榕分局请来东林监狱的监狱长和十五监区的监区长旁听,对监狱服刑人员钱禄与穆彦的死因做了分析介绍。
——两名死者都因强奸杀人入狱,都在做工时间里死在了工厂那口浸泡着红色工业燃料、池深两米的漂染池里。
两名死者有共同特征,凶手的犯罪性质相似,侵害目标相同,案件发生的地点相同,且犯罪手法在一定程度上有共同特点。
两起案件完全符合一般并案条件,在监区方面没有异议的情况下,分局方面正式对钱禄溺亡事件展开立案调查,同时将钱禄与穆彦的前后两起案件做并案处理。
他们开会的时候,任非跟同事们一起出去调查穆彦和梁炎东的社会关系去了,按照那天开会的说法,试图找出穆彦与梁炎东之间在入狱之前可能存在的交集。
任非不在,散会之后,把东林监狱的领导客客气气地送走,谭辉让石昊文给钱喜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跟被害人家属做简要说明。
石昊文用尽量不太刺激被害人家属的措词把情况说完,电话那头,从始至终不言不语的女人终于用瑟缩的声音,颤抖、犹豫却又异常执拗的语气说了一句话:“……警察同志,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一定配合。
求你们——求你们……”
后一句,她求到一半,却说不下去了。
这个在农村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实人甚至不知道,她能不能求警察,替她哥这个杀人犯,再伸一次冤。
石昊文的双商和三观跟他们支队里其他人比算是比较正常的,当下把女人那咽回喉咙里的话咂摸了一遍,便嚼出味道,随即再三保证一定还钱禄一个公道,这才挂了电话。
他挂了电话,正好看见任非浑身裹夹着伏天浑厚的暑气,整个人一团骄阳如火地从外面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他路过墙角的时候弯腰从矿泉水的塑料箱子里拎出来一瓶矿泉水,边走边仰头灌了半瓶,到了他自己的工作,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扔下矿泉水,又从他抽屉里拿出一罐红牛,二话不说仰头就干了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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