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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窗外射入,透过这里,吊兰那些无数指甲状的小叶,一半成了黑影,一半被照透,如同碧玉;斑斑驳驳,生意葱茏。
小鸟的影子就在这中间隐约闪动,看不完整,有时连笼子也看不出,却见它们可爱的鲜红小嘴儿从绿叶中伸出来。
我很少扒开叶蔓瞧它们,它们便渐渐敢伸出小脑袋瞅瞅我。
我们就这样一点点熟悉了。
三个月后,那一团愈发繁茂的绿蔓里边,发出一种尖细又娇嫩的鸣叫。
我猜到,是它们有了雏儿。
我呢?决不掀开叶片往里看,连添食加水时也不睁大好奇的眼去惊动它们。
过不多久,忽然有一个小脑袋从叶间探出来。
更小哟,雏儿!正是这个小家伙!
它小,就能轻易地由疏格的笼子钻出身。
瞧,多么像它的母亲;红嘴红脚,灰蓝色的毛,只是后背还没有生出珍珠似的圆圆的白点;它好肥,整个身子好像一个蓬松的球儿。
起先,这小家伙只在笼子四周活动,随后就在屋里飞来飞去,一会儿落在柜顶上,一会儿神气十足地站在书架上,啄着书背上那些大文豪的名字;一会儿把灯绳撞得来回摇动,跟着跳到画框上去了。
只要大鸟在笼里生气儿地叫一声,它立即飞回笼里去。
我不管它。
这样久了,打开窗子,它最多只在窗框上站一会儿,决不飞出去。
渐渐它胆子大了,就落在我书桌上。
它先是离我较远,见我不去伤害它,便一点点挨近,然后蹦到我的杯子上,俯下头来喝茶,再偏过脸瞧瞧我的反应。
我只是微微一笑,依旧写东西,它就放开胆子跑到稿纸上,绕着我的笔尖蹦来蹦去;跳动的小红爪子在纸上发出嚓嚓响。
我不动声色地写,默默享受着这小家伙亲近的情意。
这样,它完全放心了。
索性用那涂了蜡似的、角质的小红嘴,&ot;嗒嗒&ot;啄着我颤动的笔尖。
我用手抚一抚它细腻的绒毛,它也不怕,反而友好地啄两下我的手指。
有一次,它居然跳进我的空茶杯里,隔着透明光亮的玻璃瞅我。
它不怕我突然把杯口捂住。
是的,我不会。
白天,它这样淘气地陪伴我;天色入暮,它就在父母的再三呼唤声中,飞向笼子,扭动滚圆的身子,挤开那些绿叶钻进去。
有一天,我伏案写作时,它居然落到我的肩上。
我手中的笔不觉停了,生怕惊跑它。
呆一会儿,扭头看,这小家伙竟趴在我的肩头睡着了,银灰色的眼睑盖住眸子,小红脚刚好给胸脯上长长的绒毛盖住。
我轻轻抬一抬肩,它没醒,睡得好熟!还呷呷嘴,难道在做梦!
我笔尖一动,流泻下一时的感受:
信赖,往往创造出美好的境界。
鼻子的轶事
我一直认为人类的艺术创造有个重大疏漏,就是没有一种满足鼻子的艺术。
在艺术中,有满足眼睛的,比如美术、雕塑和摄影;有满足耳朵的,比如音乐和歌唱;影视和戏曲是综合艺术,它们能同时满足眼睛和耳朵,却惟独把鼻子排斥在&ot;艺术爱好者&ot;之外了。
嘴呢?对了,你会问。
不要说也没有专供嘴巴来享受的艺术吧,千变万化的烹调艺术足能使嘴巴受用不尽了。
聪明万能的人类为什么偏偏冷淡了、小瞧了、甚至荒废了鼻子?这个位居脸的中心的高贵的鼻子难道是个&ot;艺盲&ot;?难道它迟纯、麻木、低层次、无感受、缺乏情感细胞?难道它只能分辨香臭、只是用来呼吸的吗?是啊,是啊,你想想看,流泪是一种感情的表露,那么流鼻涕呢?那不是伤心而是伤风。
然而,请你静下心再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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