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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第2页）

&esp;&esp;唐烟扭头，见百里轻舟将琉璃灯高高举起，四周奔涌的风雪如漩涡一般尽数朝她涌去，顿时瞪大眼睛：“花盼儿！”

&esp;&esp;她竟想以身祭灯，用血肉之躯喂养长明灯中的厉鬼，平息琉璃灯中幽魂的怒火。

&esp;&esp;百里轻舟紧紧抓着琉璃灯，灯上长出无数指头粗细的水草，草上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人脸堆砌在一起，嬉笑着咬向她的手掌。

&esp;&esp;狂风迅疾，以至于她掌心落下的血尚未滴落，便被拽入漩涡中，将洁白的雪粒染红。

&esp;&esp;四肢百骸的神力被琉璃灯吸食。

百里轻舟脸色愈见发白，汗湿额发。

她有些发抖，但始终死死攥住琉璃灯，掌心薄薄一层皮肉已被咬烂，几乎可以露出森白的手骨。

&esp;&esp;唐烟焦头烂额，一面忙着捏诀应付遍地乱爬的水草，一面紧盯着百里轻舟，抓起水柱朝她砸去，但那条水龙尚未碰到百里轻舟，便被疯狂旋转的漩涡搅碎吞没。

&esp;&esp;金乌高悬于空，但不过须臾，黑压压的云便自四面八方咬来，眨眼间将金灿灿的阳光吞噬，天地间立时一片昏暗。

&esp;&esp;城中百姓抱头鼠窜，人仰马翻，连皇宫之中亦是乱作一团，人人都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着急忙慌地收拾财物逃命。

&esp;&esp;水草残忍无情地撕咬而上，尖叫声里金子珠宝掉了一地，却无人敢捡。

&esp;&esp;百里轻舟听到铺天盖地的嘶吼声和哭喊声。

她低头望去，满目疮痍——脚下尸体横陈，堆积如山，几乎将念河填满。

&esp;&esp;血染积雪，遍地触目惊心的红。

&esp;&esp;花迟立于河畔，弯腰将一个坐在尸堆里嚎啕大哭的孩子抱起。

他轻声叹气，任由那个孩子将眼泪鼻涕蹭到身上。

&esp;&esp;风晚藏在黑暗之中，看着那个孩子，心下一紧。

&esp;&esp;当年花迟也是这般将他抱起，但不是从尸山血海中，而是从弥天的大火里。

&esp;&esp;那边花迟抬头望向百里轻舟，兀自叹息。

&esp;&esp;千年前，花迟还是神的时候，桑女便告诫过他，若是执意带走寒潭下的婴孩，人间迟早会生灵涂炭。

&esp;&esp;那时他在佛前坐了一宿，怔怔望着佛前的香火燃尽。

翌日，只身一人去往寒潭。

&esp;&esp;佛在他离开后睁眼，垂眸望着他落在蒲团上的平安符，叹息道：“此劫难逃，避无可避。”

&esp;&esp;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自百里轻舟执意嫁人后，花迟还未来得及与她好好说说话。

&esp;&esp;花迟的目光太过凄然。

&esp;&esp;百里轻舟遥遥回望，强撑着朝他一笑，有气无力：“哥哥。”

&esp;&esp;花迟将怀里的两三岁大的孩子递给唐烟，仔细帮他擦去脸上的血污，声音有些沙哑：“观御留我一魂在外，便是为这一日。

唐烟，每月十四，别忘了去看看他。

那儿那么冷，你记着替我多陪陪他。”

&esp;&esp;唐烟呆呆愣住，抱着孩子的手僵硬无比。

&esp;&esp;不等唐烟回答，花迟的脚尖便在被血染红的河面上轻轻一点，他纵身跃起，扑向琉璃灯时身体化成晶莹剔透的水珠。

&esp;&esp;“花迟——”

唐烟几乎失声，仓促伸手却什么都没抓住。

&esp;&esp;百里轻舟瞳孔骤缩，水珠轻飘飘落在她的眉心，熟悉的气息在灵海中漫游，好似他在耳边低语：“盼儿，好好照顾自己。”

&esp;&esp;下一瞬，一股强大的力量夺走琉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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