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灿眼睛盯着两个伎人，嘴上敷衍着问：&ldo;可要我陪你？&rdo;

&ldo;就到上面换身衣裳，也这么大动干戈？&rdo;卓昭节抿了抿嘴，让明合、明吉拿上衣裙，一起上了楼。

这画舫的二层如寻常人家的花厅一样设着矮榻几案，角落里还放了几盆鲜花，两面的舷窗上拉着细密的竹帘，一扇门却通到了甲板上方是个小小的阳台，供人俯瞰湖面。

那门只有一半，上半面也是竹帘，卓昭节看了下竹帘甚密，外头是看不见里面的，就放下心来，不想她才脱了外衫，楼梯上又响了起来，明合不待吩咐，忙拦到楼梯口喝问：&ldo;谁？&rdo;

&ldo;娘子，可要热水么？&rdo;楼梯上却是朱娘子，端了个水盆，笑着道，&ldo;奴家方才留意到娘子衣上翻的是饮子，怕是娘子手臂上也沾了饮子的，莫如擦几把舒服。

&rdo;

&ldo;那多谢你了。

&rdo;明合见她机灵，不觉抿嘴一笑，上去接过，&ldo;我拿给女郎就是。

&rdo;

朱娘子也不争这个风头，递给她就下去了。

明合接了端着放到旁边案上，卓昭节刚才也将朱娘子在楼梯上说的话听得清楚，扫一眼水盆和搭在水盆上的帕子，一眼看出是全新没用过的，抿嘴一笑，道：&ldo;怪道二表哥雇了这朱娘子的船，果然体贴。

&rdo;

&ldo;婢子也觉得被她一比人都笨了。

&rdo;明合笑着走到卓昭节身边，与明吉一起伺候着她解了衣裙，绞起帕子擦了几处洇到扶芳饮的地方，又将带来的两套衣裙让卓昭节选。

卓昭节随便看了一眼，道：&ldo;就这套豆绿衫子罢。

&rdo;配衫子的是荼白缭绫对鹅窄袖上襦，底下一条鹅黄罗裙，束腰彩绦，换好衣裳，卓昭节就伸展双臂，让明合、明吉一个站一个跪的为自己整理衣襟、裙裾，明吉正替她理着腰间彩绦，卓昭节斜对着通往甲板的门，猛然见那门上竹帘后一个人影闪过！

她大吃一惊，脱口道：&ldo;谁在外面？！

&rdo;

这话问得明合与明吉都是大惊，正待呼喊，外头却传来了吱吱的叫声，就见那竹帘一动，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伸了进来‐‐却是百戏班子里两个拾铜钱的小猴。

主仆三人看见这才都放下心来，明吉几下弄好了彩绦，啼笑皆非道：&ldo;婢子方才只掀了竹帘看了下外头，因为没有搭出凉棚，如今那阳台上避不得雨，就偷了个懒……真真唬了一跳！

&rdo;

&ldo;它在这儿做什么？&rdo;卓昭节歪着头与那小猴对看几眼，因为记得它是不伤人的，就大着胆子走过去，伸手想摸，明合忙提醒道：&ldo;女郎，仔细它身上脏。

&rdo;

虽然那小猴看着皮毛丰美水润，但卓昭节也听说这些畜生皮子里头常有虫豸，被明合提醒就没敢摸下去，只是道：&ldo;估计是来讨吃的，下去拿点点心来。

&rdo;

&ldo;婢子荷包里恰好装了几块。

&rdo;明吉忙从腰间解下来，卓昭节接过一块芙蓉糕，拿帕子垫着放在掌心，向那小猴伸过去，那小猴轻轻叫了几声，一手攀在竹帘上，一手飞快的从她掌心捞走，却没如三人所料的那样塞进嘴里吃了再作揖，而是一骨碌钻出去，跑得不见！

卓昭节哎呀道：&ldo;怎么转过身来就变成强盗了？&rdo;

明合与明吉都笑了起来，卓昭节索性跟着掀起那竹帘，好在如今的雨也只是烟雨，扑进来并不打紧，她追到阳台上找那小猴，明吉忙脱了外袍给她披上：&ldo;女郎，还下着雨呢。

&rdo;

&ldo;婢子去拿伞。

&rdo;明合忙转身往楼下去。

卓昭节左顾右盼没见到那小猴的影子，倒听得下面甲板上一声锣响，忙到阳台边扶栏一看，却见下头几个百戏班子的乐人操。

鼓。

弄。

锣，挟琴调弦的给舱里表现百戏的同伴配着曲，因为下着雨，都披了蓑衣，有几个人身边还专门着了没上场的人打着伞。

看了一会，就见两只小猴靠着舱门处避雨，都捧着半块芙蓉糕吃着‐‐原来那小猴却是不肯吃独食‐‐芙蓉糕也不大，小猴吃完，吱吱又叫了几声，迅速沿着船舱爬上来，一起站在栏杆上作揖‐‐卓昭节转嗔为喜，低头翻着明吉的荷包，正琢磨着再给它们一块点心还是两块……

不想两只小猴猛然尖利的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