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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没一会儿，上课铃又响了。

学校出于替学生着想的目的，生怕学生一去不返、一梦不醒，希望学生提早进入学习状态，于是弄出了个预备铃，但有些老师自以为这是让他提前开课的铃声，于是充分发挥像他们所说的“分秒必争”

的口号，将课间十分钟硬生生缩短成了七分钟。

但贾忠实不是这样的老师，上课铃响了十分钟他都还没来。

班里的人都在叫班长去提醒贾忠实来上课，我对这一幕习以为常。

贾忠实说话啰嗦了一点，但一码归一码，他上课的风格一直简洁明了，平时的课他用半节就能把内容讲得清清楚楚，他又不愿意多讲些别的，于是剩下的半节课他只能发呆冥想、思考人生，他索性晚一点来，在办公室多玩一下电脑或者手机。

班长一喊，贾忠实还是马上来了。

他依旧像往常一样用他的三角眼扫视了教室一圈，确认台下没有人在搞小动作，才开口。

他也跟李丽萍一样，并没有直接上课，而是对于当下学好英语的重要性侃侃而谈——虽然也没谈多久，就开始对班里的事务进行了安排。

“今天的心理课不上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们要用这节课来换寝室，我现在来念一下你们的寝室分配......511万锦、徐成、王一船、向晓攀......等下你们弄完了记得去帮女生搬下东西，男孩子嘛，多做点事不要紧的。

还有，我们学校规定的6点50上晚自习，我们班提前到6点半——”

“为什么！”

甄萧动嚷道。

他这次倒是和我产生了共鸣。

“——没有为什么，多学一点难道还会害你吗？另外，我们以后也不看新闻联播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整天都想些没有意义的问题，你们学理的要看什么新闻联播，会考吗？还不如用这些时间多听下听力，多背点课文，做点有用的事，就这么多，今天6点半我会在这里守着，别找什么借口，好了，下课。”

贾忠实刚走，老师模样的一个女人就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讲台前，看着手里和我抽屉里一模一样的数学书。

我仿佛已经预知到了她的身份和意图。

果不其然，预备铃一响，她就站了起来。

“上课！”

她大声说。

“起立！”

“老-师-好！”

每次喊“老师好”

的时候，我就能听到班上无数的起承转合，从来如此。

“同学们好，请坐。”

她面带微笑，说，“我姓杨，木易杨，今后就是你们的数学老师了，多的话不说了，我们开始上课，把书翻到第二页......”

我仍沉浸在心理课被占用的悲痛中无法自拔，听不进课，观察起数学老师来。

数学老师看起来三四十岁，中等身材，留着清汤挂面式的短发，面色和善，长相普通。

她在台上卖力地讲解着书中的内容，但书里的黄金屋也好，颜如玉也罢，同学们没有一个感兴趣的，只是依旧像在这么久的求学生涯里所做的一样，吃力地机械地记下这些内容，以图在将来的不知时间、地点、重要程度的考试中拿到高分，发挥其作用，然后在不知名的某个时间里被大脑抛弃，忘个精光。

数学老师的普通话很标准，音色也还好听，声音也响亮，台下的人都听得见，但都听不进，于是她越讲越多，于是就越来越不懂......

多年以后，我还能回想起数学老师的认真和亲切，也许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货次的小贩吼不出天价，三针扎不中静脉的护士态度最好。

数学老师从不跟学生发脾气，尽管她总是很认真地阻止学生在她的课上看小说、睡觉、闲聊，尽管她总是很认真地想将学生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课堂，虽然她知道没用。

其实双方都很明白，大家只是在履行各自毫不相干的义务，你是你，我是我，他是他，我们在这世间相遇只是巧合或是谬误。

她总让我想起顾城的《错过》；“一切都明明白白，但我们仍匆匆错过，因为你相信命运，因为我怀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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