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在门口停下脚步。

奥纳坐在床上，显然刚讲了句俏皮话，鉴识中心主任贝雅特仍大笑不已。

贝雅特大腿上坐着一个脸颊红通通的宝宝，他嘴巴张开，大眼圆睁，看着哈利。

&ldo;我的朋友!&rdo;奥纳高声说，看见了门口的哈利。

哈利走进门，抱了抱贝雅特，向奥纳伸出了手。

&ldo;你的气色看起来比上次好很多。

&rdo;哈利说。

&ldo;他们说圣诞节之前我就能出院了，&rdo;奥纳说，翻过哈利的手，&ldo;真是惨烈，怎么样?&rdo;

哈利让奥纳仔细观看他的手：&ldo;中指被切下来，救不回来了。

医生把食指的肌腱缝了起来，神经末梢一个月会生长一毫米，试着跟另一头连接起来，可是医生说有一边会永久瘫痪。

&rdo;

&ldo;代价很高。

&rdo;

&ldo;并不会，&rdo;哈利说，&ldo;微不足道。

&rdo;

奥纳点点头。

&ldo;开庭时间公布了吗?&rdo;贝雅特说，站了起来，将宝宝放进手提式婴儿床。

&ldo;还没。

&rdo;哈利说，看着贝雅特熟练的动作。

&ldo;被告律师会争取马地亚被判发疯，&rdo;奥纳说，他偏好&ldo;发疯&rdo;这个通俗用语，因为不仅形容得十分恰当，而且带有诗意，&ldo;要达不到这个目标，他们找的心理医生得比我还烂才行。

&rdo;

&ldo;他一定会被判无期徒刑的。

&rdo;贝雅特说，侧过了头，整理宝宝的被子。

&ldo;可惜他会过着悲惨的日子，&rdo;奥纳咆哮说，伸手去床头桌拿眼镜，&ldo;我年纪越大，越认为心理不管正不正常，邪恶就是邪恶。

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受到邪恶行为的诱惑，但这不表示我们对邪恶行为就不需要负责任，天啊，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格障碍，而我们病得有多严重，从行为上就看得出来。

大家都说法律之前人人平等，但只要每个人都不相同，就没有平等这回事。

黑死病流行的时候，水手只要咳嗽立刻就会被丢下船，他们当然会被丢下船，因为正义是一把很钝的刀，不管在哲学或审判的层面都是如此。

我们只有比较幸运和比较不幸运、个人的疾病未来治得好和治不好的分别而已，我亲爱的朋友。

&rdo;

&ldo;不过呢，&rdo;哈利说，看着仍包着绷带的中指残肢，&ldo;以他的例子来说，一辈子都会是这样。

&rdo;

&ldo;哦?&rdo;

&ldo;一辈子都治不好。

&rdo;

病房内一阵静默。

&ldo;我有没有说医生建议我装义肢?&rdo;哈利挥舞右手，高声说，&ldo;但基本上我喜欢我的手就是这样，四根手指，好像卡通人物的手。

&rdo;

&ldo;那根中指你怎么处理?&rdo;

&ldo;我捐给解剖部，可是他们没兴趣，所以我就把那根手指做了防腐处理，放在我桌上，就好像哈根桌上那根日本人的小指一样。

我想一根中指比较像是哈利式的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