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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2页）

非明就是这样一棵小树。

她闭着眼睛，想象自己还会在一场chun雪后抽枝发芽，她长啊长啊，越来越高，枝蘩叶茂，最后与繁育她的那片森林相连，同样的枝桠同样的树叶，她也会开出一样美丽的花……她遗忘了浓重的消毒水气息，在一片绿色的馥郁中充满了归宿感地恬然睡去。

后来，非明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里有人在哭泣。

她不记得在哪里听过这样的哭声，但这哭泣声是熟悉的，熟悉得仿佛天长地久的存在，并且早于她记忆之前与生俱来。

她努力想张望，先是看到一个轮廓，然后是一张脸，一个因压抑在哭泣而颤抖的剪影。

&ldo;我的孩子，我的孩子……&rdo;

&ldo;你是我妈妈吗？&rdo;也许因为知道是在梦中，而非明又做过太多相似的梦，所以她并没有太多的震惊和意外，跟以前无数次一样，妈妈又在梦境里找到了她，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妈妈的脸特别清晰，清晰得像某一个擦肩而过让她无比艳羡的漂亮阿姨；妈妈的眼泪也如此真实，她几乎要以为它们真的打落在她挂着点滴的手背。

&ldo;你认得我？你真的认得我？&rdo;

非明不知道&ldo;妈妈&rdo;为什么眼泪流的益发汹涌，她不是别人，是妈妈啊，非明当然认得她。

&ldo;妈妈，你不要哭，否则我也会掉眼泪，我一掉眼泪，就醒了。

我想你多陪我一会。

&rdo;

妈妈的声音在抑制不住的痛哭中支离破碎，非明费了很大的劲才听出来她在一遍又一遍地追问：&ldo;非明，你恨不恨我，你恨不恨妈妈……&rdo;

非明摇摇头，喃喃地说：&ldo;恨过一分钟。

我想我只是太想念你了……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rdo;

妈妈的脸贴在非明的手背上，和着眼泪，湿而烫，非明好害怕那种过于qiáng烈的触感，害怕下一秒梦就碎成了午后阳光下的泡影，&ldo;啪&rdo;的一声，无影无踪，连残片都没有，一如她无数次醒过来，睁开眼睛，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任何人。

为什么不要我？

非明只是习惯xg地问出久藏于心中的疑惑，这伴随她的成长而从未停息的追寻，其实她没有期待过答案。

可是她却听到了妈妈在长久哭泣后的回答。

&ldo;妈妈年轻时做过一件错事，不，也许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妈妈不是不要你，为了要你，我发过一个毒誓。

&rdo;

&ldo;什么叫做毒誓？&rdo;

&ldo;毒誓就是妈妈只要能生下你，只要你活着，就再也不能来看你。

&rdo;

&ldo;否则呢？&rdo;

&ldo;否则妈妈就会不得好死，非明，对不起，非明。

&rdo;

妈妈说完了她的毒誓，她的眼睛里写着害怕和不安，非明一度以为妈妈是害怕毒誓应验，可是她隐约又觉得，似乎不是这样。

妈妈的害怕里还有歉疚，因为姑姑说，一个人歉疚的时候，就会不敢看另一个人的眼睛。

非明想得头又开始有些疼，她轻轻的呻吟了几声，妈妈的手覆盖在她的小红帽上，小树闭上眼睛，她的枝桠终于和大树相连了。

非明说：&ldo;那你来看我了，你会死吗……妈妈，我不想你死……&rdo;

妈妈的表qg是那么地疼，疼得非明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她一只手紧紧地揪住chuáng单，另一只手抓住了妈妈……她坠入了混沌的深渊，最后一丝意识消失之前，她还记得，妈妈的手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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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年从家里赶回来，拿来了非明非要穿的红色小棉袄。

她们都心知肚明，这个chun节，恐怕是要在医院里度过了。

除了节日里非明喜爱的红色衣服，征得护士的同意后，桔年还带来了几小串红灯笼。

但愿鲜艳的红能她们暂时忘却医院的孤寒。

到了医院之后桔年才知道，就在她离开的下午时分，非明一度陷入了相当危险的状况，大脑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缺氧，好在抢救及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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