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负手走来，打量长长的队伍，目光收回，在他们身上来回梭巡。

火把在静夜发出毕毕剥剥的声响。

&ldo;怎么没碗？&rdo;

呼，还以为是败露了，周涣眼珠子转了转，往眼皮下抹了把洋葱粉眼泪汪汪地要抱最近的村民的大腿，被村民灵活躲开了，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嚎道：&ldo;大爷啊！

俺、俺几个是臭叫花子，流落到这的，刚才和俺哥在村头啃鸡骨头呢，看到大家往这走，俺几个好奇就跟来瞧瞧，原来是巫师大人在发药！

俺几个这几天没少见到死人，怕啊，就也想来分一杯羹。

&rdo;

他朝云湦使眼色，师兄弟别的默契没有诓人最有一套，云湦立马会意，卑躬屈膝恳请：&ldo;巫师大人行行好，分咱们一碗药吧！

你是没见过那些人死得好惨呐，肠子肚子都漂出来了！

&rdo;

&ldo;惨？&rdo;玉灵觋冷笑一声，广袖携卷夜风，近旁树影一掠，火舌一曳，只见冷漠的目光：&ldo;我是霍家村的灵觋，你几人既非霍家村民，我为何要给你们汤药？&rdo;

韦大夫缩了缩脖子，比出小截小手指商量道：&ldo;一口，就一口也不行呀？&rdo;

玉灵觋冷笑，这药是救霍家村的，焉有余量，这个臭老头打的什么鬼。

&ldo;我们都进霍家村，也算霍家村的人了，你、你不能坐视不管啊！

&rdo;韦大夫似没料到这人如此冷血无情，绿豆大的小眼睛睁到前所未有的大。

&ldo;嗯？你是近来的大夫，你不是乞丐！

&rdo;火把炸开火星，玉灵觋看清他的脸，声音更冷几度。

&ldo;我……我……&rdo;韦大夫缩脖子，忽而想到什么，直起腰，正气凛然道：&ldo;你是庇护村子的，我是治疗村子的，都是为了霍家村好，既然如此，我俩更应该携手抵抗瘟鬼，这药你……&rdo;他想说这药你给还是不给，但语气太过生硬，怕激怒了这个灵觋大人，哆了哆胡须委婉道：&ldo;这药你怎么能不给我呢？&rdo;

玉灵觋眸如鹰隼，死死地盯着他，良久，祭坛边的火把又炸开一簇火星，堪堪落在草扎的刍狗旁。

&ldo;你说得对。

&rdo;须臾，银质面具下的薄唇绽开一丝微笑的柔软弧度，&ldo;阿真阿伪。

&rdo;

金童玉女应声重回岗位，为他们施药。

周涣寻到一个角落，把讨得的汤药用玉瓶装着，装好了，甫一抬头，韦大夫饮下一小口汤药：&ldo;看我做什么？&rdo;顿了顿，连忙呸舌头：&ldo;呸呸呸，还以为多好喝，忒苦了！

比我熬的药还难吃！

&rdo;

周涣道：&ldo;你还有些自知之……&rdo;

&ldo;你不喝我喝！

&rdo;却是方才苦苦哀求玉灵觋的农夫一把劈过未喝完的汤药咕隆灌给老人。

韦大夫气得跳脚，指着这对父子吐了半天的你你你。

汤药施尽，玉灵觋踏上祭坛，振臂高呼，月色照耀得银质面具银光熠熠，如神祇指尖救世的玄光：&ldo;神明会保佑你们，保佑整个村子康复‐‐&rdo;长风送来古怪巫辞，村民虔诚地一拜，随后散去。

师兄弟跟在霍大娘身后进了院子，周涣推开篱笆，道：&ldo;那灵觋有问题，非要午时赐药，还说什么上天的惩罚。